清涟端着药碗坐在床边,银勺舀起琥珀色的药汁,轻轻吹了吹,递到灰烬嘴边。药香里混着她身上独有的冷梅气息,甜丝丝的,冲淡了不少苦涩。
灰烬犹豫了一下,还是张口喝了下去。药汁滑过喉咙,带着一丝暖意散开,经脉里的滞涩感轻了些。
清涟一勺接一勺地喂,眼神落在他被药汁沾湿的唇角,瞳孔微微收缩,不自觉地舔了舔自己的唇。九条雪白的狐尾在身后轻轻摇摆,尖端扫过床沿,带起细碎的冰晶。
“慢点喝,没人抢。”她的声音放得很柔,像怕惊扰了什么,“这药里加了我炼的雪蜜,不苦了吧?”
灰烬没说话,只是默默张嘴。他能感觉到她的目光像羽毛一样扫过自己的脸颊、脖颈,带着毫不掩饰的占有欲,却又奇异地没有让他觉得反感——或许是因为她擦笛子时的认真,或许是药碗边那圈被她手指焐热的温度。
一碗药见底,清涟放下碗,突然伸手,指尖轻轻擦过他的唇角。她的指尖微凉,触到皮肤时,灰烬猛地一颤。
“沾到了。”她低低地说,尾音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沙哑,身后的狐尾悄然竖了起来,尖端的白毛泛着银光。
灰烬别过脸:“谢了。”
清涟没收回手,反而顺着他的脸颊滑到下巴,轻轻抬起,强迫他看着自己。她的眼瞳里映着他的样子,像两汪结了薄冰的湖。
“阿烬,乖乖养伤,别再想跑了,好不好?”
灰烬的喉结滚了滚,避开她的目光,声音有些发紧:“我只是……还没想好。”
清涟的指尖顿在他下巴上,狐尾轻轻蹭了蹭他的手臂,语气里带着不易察觉的雀跃:“没想好,就是还有可能,对吗?”
灰烬没回答,只是将脸埋进掌心,指尖传来的热度烫得他心慌。他知道清涟的意思,也知道自己对她并非全无感觉,可那些被禁锢的不甘、对自由的渴望,还有心底那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别扭,像一团乱麻缠得他喘不过气。
“我……”他刚要开口,却被清涟按住了肩膀。她俯下身,鼻尖几乎碰到他的额头,声音轻得像叹息:“别说了,我等你想清楚。多久都等。”
窗外的月光透过窗棂洒进来,落在两人交叠的手上,清涟的指尖泛着淡淡的银光,而灰烬的指缝间,还残留着那截断笛的木屑气息。
清涟的鼻尖已经碰到灰烬的额头,带着狐族特有的冷香,尾尖轻轻勾住他的手腕,眼瞳在月光下泛着琥珀色的光。
“就一下……”
她的声音低得像呢喃,唇瓣缓缓凑近,带着雪松香的呼吸拂在灰烬的唇角。
“清涟大人!”
院门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下属慌张的呼喊,“北境急报!边防传来异动,需要您亲自过目!”
清涟的动作猛地顿住,眼底的柔情瞬间被寒霜覆盖。她猛地直起身,狐尾“唰”地收起,转身时衣摆带起一阵冷风,刚才的缱绻仿佛只是错觉。
“把密信送到书房。”
她的声音恢复了惯常的冷硬,快步走向门口,经过灰烬身边时,脚步微顿,却没回头。
“等我回来。”
门被“砰”地带上,院外的脚步声渐渐远去。
灰烬坐在原地,指尖还残留着她尾尖扫过的凉意,唇角似乎还能感觉到那未及落下的呼吸。他抬手碰了碰自己的唇,喉结滚了滚,忽然低低地笑了一声,带着点自嘲,又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