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声惨叫没有刚才的那些持续,因为他很快就痛晕过去了。
这一次,朱丽安娜看清楚了,小王子什么武器都没有拿,锋利的是他的指甲。
酒馆里的人逃的逃、躲的躲,没有人会在这个时候善心大发想要在一个连攻击方式都看不清的凶手手底下拯救出伍德先生,不仅如此,其实有不少人都觉得很解恨。
镇上的很多女人都遭遇过伍德先生的猥亵,有的是因为感到羞耻所以不敢声张,有的就像朱丽安娜一样,因为在拥挤的环境中被碰撞,无法确定他的意图,甚至还怀疑是自己疑神疑鬼。
直到这一刻,曾经被伤害过的女人们才得以确定,是的,伍德先生他就是一个无耻的惯犯。
朱丽安娜久久站在原地,低头看着伍德先生,感到五味杂陈,再转头看看四周。
腿的断裂和手臂还不太一样,大量颜色鲜艳的血液呈现喷射状喷出来,连天花板和墙壁上都挂满了血迹。
恐怖的失血程度,再加上无人包扎的伤口,一条生命注定消失在这个混乱的夜晚里。
朱丽安娜因为提前被小王子用斗篷遮住了脸和身体,一滴血都没有溅到。
克洛诺斯侧身放下斗篷,解开系带,随手往地上一扔,退开半步,上下打量了一下朱丽安娜,满意颔首:“不错,没被那种败类的脏血污染。”
朱丽安娜脸上的表情忽然变得难堪又呆滞,茫然地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支吾着,“……到什么程度,在您的眼中,就算是被污染了?”
她在伍德先生家当女仆时,被伍德先生占过便宜。虽然碍于天天在家的伍德太太,没有进行到不可挽回的地步,就像今天这种假借路过不小心蹭到敏感部位的行为,现在朱丽安娜回想起来,是发生过不止一次的。
她匆匆忙忙错开跟小王子的对视,望着血液开始变成粘稠地毯的地板问:“如果我被他污染了……您会怎么做?”
会抛下她吗?会再也不替她出气吗?会不给她吃不让她睡吗?会像捏蚂蚁一样把她也捏死吗?
克洛诺斯定定地看着朱丽安娜,缓慢回头,微微眯起的眼睛看向地上茍延残喘的肥胖躯体。
克洛诺斯的瞳孔在朱丽安娜看不见的地方变了暗黑色的可怖竖瞳,冷笑着:“啊,看来他比我想象的还要该死啊。”
片刻后,他转过来问朱丽安娜:“你被伤害过哪里?”
“……啊?”朱丽安娜不太想回答这个问题,连身体部位都要说清楚吗?可是她其实也记得不是很清楚了,毕竟有很多次她其实都没有意识到,只能继续支支吾吾,“没,我……我没有,还没……”
克洛诺斯突然点了点头,“我明白了。”
他一边慢条斯理地戴上黑色的小羊皮手套,一边对朱丽安娜说:“你先回旅馆去。”
朱丽安娜挣扎着捏住了交错的手指,“可是……”
克洛诺斯已经戴好了手套,催促她:“快,时间紧迫。”
朱丽安娜没有跟上小王子的杀人思路,不解地问:“时间紧迫是什么意思?”
“他叫什么名字?”
克洛诺斯问道。
朱丽安娜不再否认她和伍德先生曾经认识,她嫌恶地瞥了地上的脏污一眼,“伍德,他叫托尼·伍德。”
“时间很紧张,我得赶在伍德先生断气之前,教他一些作为人类的小技巧,可能还会有一些关于欺负女性的小教训。”
克洛诺斯在朱丽安娜明显松懈的表情中说道,“所以你先回去,等晚一点,我们再好好聊一聊。”
聊……聊什么?聊她被欺负的过往吗?她还不确定,她有没有做好准备,要在另一个人面前撕开伤疤。
那些伤好了吗?还会流血吗?她害怕吗?
“哦……好的。”
朱丽安娜迟钝地答应下来,穿过歪七竖八倒了一地的桌椅板凳,慢慢往酒馆门口走去。
在伍德家工作时,朱丽安娜其实还处在懵懵懂懂的年纪,应该说,如果不是因为在小王子身边,她获得了很多心灵方面的成长,也许直到今天她都不会明白,伍德先生曾经对她做过的那些行为,到底意味着多么深刻的人格上的伤害。
但是现在她知道了,她知道了伍德先生是个畜生,也知道了,在一些人眼中,她的身上充满了不洁的气息,他们或许会认为,她比伍德先生更可耻。
快要走到门口,朱丽安娜忽然停下脚步,顿了顿,转身,飞快回到克洛诺斯身边,走到后来,甚至小跑了起来。
可等她气喘吁吁停在小王子面前时,她又忽然变呆了。
朱丽安娜讷讷地望着小王子,目光呆呆的,只能呆呆地一遍一遍毫无意义地重复道:“那不是我的错,不是我的错,不是我……”
克洛诺斯点头说对,“是的,朱丽安娜,那不是你的错,你没有做错任何事,该死的另有其人。”
这是第一次,克洛诺斯的微笑没有让朱丽安娜觉得胆战心惊。
他摘下右手的手套,摸了摸她的头发,温柔地说道:“所以,你先回去,让旅馆老板给你做一些好吃的,再好好睡一觉,等我回来,给你玩我的尾巴。”
朱丽安娜没反应过来:“……啊?什么东西?”
“很好玩的哦。”
克洛诺斯笑着眨了下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