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坦白◎
大树的树干是白色的,树枝上挂着红色的树叶,有深紫色的浆果点缀在枝头。
安娜从来没有见过这种树,拽住彩虹的缰绳,停下来默默观赏。
“这种树的果实具有毒性。”阿尔贝托也停下来,回过头,一句话就将美景破坏到稀碎,“只是对人类而言。”
安娜知道这个幼稚鬼又在炫耀他的能力了,大声说好好好,“那你就多吃点,毒死你!”
“你这个人到底是怎么回事?”阿尔贝托一翻身从追云者身上下来,疾步跑到安娜身旁讨要说法,“我是好心提醒你。”
安娜拽动缰绳,牵着彩虹的脑袋转了一个半圈,把阿尔贝托强行挥开,“你挡到我欣赏风景了。”
阿尔贝托:“你!”
一只触手贴着彩虹的身体就爬了上去,强迫安娜的脑袋转回来,盯着他看。
安娜用力甩动脑袋,“你烦不烦!我踹你了啊!”
无关鼠鼠彩虹又被迫开始“吱吱吱吱”劝架,追云者赶紧过来护卫未婚妻,骂人声和吱吱声重叠,现场一片混乱。
这边正闹得不可开交,大树下一前一后来了两头像鹿又像马的动物,灰白色的皮肤,凸出的蓝色眼睛,尾巴只有小小一个球,上面稀疏支着几根灰色杂毛。
刚开始安娜还以为它们是在埋头吃草,直到一头鹿马慢慢骑到另一头身上,以某种较为匀速的频率开始运动,安娜才反应过来——
它们在繁衍后代。
安娜原本在激|情四射地跟阿尔贝托吵着架,吵着吵着,精神慢慢变得恍惚,视线中仿佛只剩下两头正在交|配的动物,其余的事物全都成为虚景和噪音,她专注地看着,看着,仿佛身体的其他部分都不存在了,世界也不存在了,她心中只剩下一个甚至可以称之为信念的想法——
繁衍真是一件十分美妙的事情,生命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的意义就在于繁衍……
“安娜!”
安娜被阿尔贝托的惊呼声一下惊醒。
“你刚才是睡着了?”
阿尔贝托双臂化为两条足肢,稳稳托住了她。
刚才安娜竟然像是沉浸在一场虚幻的梦境里,从彩虹背上摔了下来,幸好阿尔贝托抱住了她。
她这是怎么了?!
在安娜大脑一片空白的时候,阿尔贝托的足肢也感受到了一些异样的气息,曾经在安娜身上也短暂存在过类似的感觉,就像是被某种生物标记后的状态,雄性总是喜欢在雌性身上留下一些气息记号。
就连他们史莱姆,发|情时触手的顶端也会分泌出一种黏稠无味的液体,涂抹在希望对方被标记的身体部位上。
怪就怪在阿尔贝托从安娜身上没有察觉到来自任何动物留下的气味,他所能真切感知到的排斥仅仅是一种找不到来源的感觉,就像是打猎时误闯进了一个没有标识的领地,完全是本能在提醒他。
这种情况非常奇怪。
阿尔贝托心情很复杂,他想不清楚,如果安娜真的已经和别的生物匹配了,那他接下来该怎么做?
史莱姆族群没有一夫一妻的传统。只不过阿尔贝托的父母非常恩爱、彼此都是对方的唯一,父母忠贞热烈的爱情对阿尔贝托的人生观产生了非常大的影响,他坚信自己也会与独一无二的伴侣相伴终身,甚至连坐骑都挑选是终身忠贞的鼹鼠怪物。
如果仅仅是要从别的雄性手中夺走一个雌性,那还不算什么,应该就跟平常捕猎没有太大区别。
真正让阿尔贝托感到为难的是别的事情——安娜不是一件随便可以抢夺的物体,她是一个具有主观意识的人类,她有她自己的判断、有她自己的喜好,就阿尔贝托对她的观察,安娜绝不是一个容易臣服的人,就算他把她抓起来、手脚都捆绑住,她也不可能就这样同意和他相伴余生。
就像之前那匹可恶的丑马出现在安娜面前,阿尔贝托气得都睡不着觉,也没有贸然痛下杀手,找不到合适的时机其实只是借口,真正的原因是阿尔贝托不想因此被安娜讨厌。
不行,还是要问清楚。
阿尔贝托决定。
至少,要将这件事,以及背后的危险性,全部都告知她。
安娜听完阿尔贝托的话,沉思了一会儿,决定将自己的异样全都告诉阿尔贝托。
动物对于交|配行为的进行,往往没有人类的羞耻心理(其实有一些人类也没有这种羞耻心理),它们会当着天空和大地做这件事,偶尔会被安娜看见,她看着看着,就会发自内心地觉得很美好。
这种感觉……这整件事,都透露着古怪。
安娜清了清嗓子,“事先声明啊,我不是反对繁衍,只是……这种想法完全不像我了,我从来不是、未来也不可能是一个繁衍爱好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