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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2/2)

用膳时,雪团也喜欢极了新的漂亮主子,一直赖在温夏膝盖上,惬意地把脑袋缩成一团。

霍止舟带温夏来到他的书房,取出一卷卷画。

里面全是十四岁的温夏,他画过很多幅,也有惟妙惟肖的画技。

温夏见到画很是开心,仔细端视着她十四岁的模样:“比宫里的画师都画得好。”

霍止舟:“可想抱着雪团入画?记录你来到燕国的第一日。”

温夏绽起笑点头。

宫灯下,少女姿态娴雅,膝上蜷着一只慵懒白猫。她红唇浅笑,酒窝清晰,美目娇盈着一汪清水。

从前在将军府时,霍止舟便为温夏画过画。

她很喜欢画画,高兴了或是难过了都爱入画记录,但总会黯然每回请来的画师没把她花好看。

那时霍止舟说他试一试。

他提笔描绘,无比细致地勾勒她眉眼,竟将她画得跃然纸上般。

从那后,她的每一幅画便都是他所作。

也是在后来恢复记忆后,霍止舟才知道他为什么可以把她画得那么好。

他曾画得一手盎然山水画,父皇喜爱,可兄弟嫉妒。

他被陷害发配到皇陵时,几个皇兄没有放过他,用拶刑毁他一双手。

手养好了,可心好像在十三四岁那年变狠了。

他在那之后画了无数的山水,可画下的第一幅人像却是温夏。

窗外月映焦窗,殿中烛光灿然。

霍止舟终于停下笔,温夏很高兴地起身来看,杏眼写满了惊艳之色。

“我有这么好看吗?”

霍止舟莞尔:“这当然是你。”

温夏白皙手指抚过画上美人,画中的她就像随时可以呼之欲出。

“为什么像真的我一样,画得这么立体?”

霍止舟略思考:“应该可以用女子平日描妆来解释,有异曲同工之处。”

“四哥后宫有几个妃子呀?”温夏笑着问,她以为他这么了解女子描妆是因为常日接触妃嫔。

霍止舟藏下眸底笑意:“我不曾纳妃。”

她微怔,凝眸去瞧画了。

温夏很是喜欢这幅画,临走时让锦雁小心卷好。

霍止舟将她送回华玺宫。

温夏静立檐下月色中,雪团自她怀中跑去宫殿里,香砂被突然出现的猫吓坏了,哭着喊着“娘娘”跑出来。撞见他们,才意识到喊错了称谓,朝霍止舟行礼,改口唤温夏主子,回了殿中去安顿猫。

霍止舟面色如常,倒没有因为方才那声“娘娘”介意,只道:“你早些安寝。”

但他却见温夏胸前衣襟被雪团抓坏,娇贵的蝶纹云缎碎出细细毛絮。

温夏顺着他视线凝眸,脸颊微微有些不自在。

霍止舟将她神色收纳眼底。她娇靥如新月生晕,螓首薄肩,体态娇媚却不艳俗,月光勾勒下的细腰盈盈可握。

这样的她让人不容亵渎。

于霍止舟而言,他只想筑天下金瓯无缺,可以让她没有任何忧虑,随心所欲做她自己。

“四哥,你回去休息吧,今日我很开心。”

“你不叫四哥哥了?”

温夏抿着浅笑,没有回答他。

霍止舟微抿薄唇,看她回到寝宫才离去。

他回到紫宸宫,书房仍铺着画卷。

他提笔描绘,勾勒出她方才月下温柔凝笑的模样。

搁下笔,霍止舟细细抚过她眉眼,只是忆起她与戚延成婚那年,清润双眸逐渐冷戾阴沉,眸底不吝阴狠的杀气。

那年先皇要他隐忍,先皇没有能力护他,他住在齐王府,装疯装残,坐在轮椅上听殷训禀报她的婚讯。

殷训说,她大概是历史上唯一一个丈夫明明还活着,却像死了一样拿一套衮服来与她拜天地的皇后。

殷训说,盛国皇宫防控森严,他进不去,只潜伏在大臣府中,听到礼部尚书说“皇后是哭了,我离得近看见地板上浸开了眼泪,皇上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她没有等到丈夫来与她拜天地,也没有皇后尊贵的受封仪式。

那天霍止舟望着齐王府簌簌的大雪,红梅被积雪倾弯了腰,他久坐檐下轮椅中,白玉笛一遍一遍吹她爱听的曲子,脸颊一片冰凉。

温夏如今在他的皇宫,他不会再让她受从前任何罪。

而盛国皇帝若是闯来燕国皇宫,他必杀之,以慰她所受之苦。

……

大盛。

从榆林离宫被带到皇宫里的白蔻与著文在得知主子没有死后,都流下高兴的眼泪来。

戚延端坐龙椅上,一身歃血的阴冷,要他们说出温夏的踪迹。

二人对视一眼,虽然不清楚温夏的下落,但都想起了温夏见过的四哥哥。

这一眼对视,两人都垂下头说不知。

他们谨记着温夏之前的交代,不要告诉戚延她见过温斯和。

戚延冷嗤:“离宫走水,即便死的不是皇后,也是你们疏忽职守,朕没有治你们死罪已是看在夏夏的面子上。”他要他们说实话。

方才二人那一眼对视,戚延瞬间便纳入了眼底。

只是任他如何命令,二人都说不知。

戚延终于恼了:“上刑。”

胡顺想求情,但只撞着龙椅上暴戾的视线便忙缩回一双眼,颤颤吩咐内侍上刑。

那拶子套入著文手指,他痛苦闷哼,大汗淋漓,可仍说一点也不知情。

连续守护在假温夏的床前,戚延眼里的血丝依旧未褪,眼睑也一片疲惫青色,可他不敢休息片刻。

白蔻已经吓得浑身发抖,落下泪来。

戚延冷声命令她道出实情:“朕寻回皇后不会治她的罪,忠心护主也不是你们这般护法!”

可白蔻依旧紧闭双唇。

戚延浑身冷戾,一身强盛威压,冷喝用刑。

白蔻经受不住疼痛,殿中遍布她痛苦的尖叫声。

戚延擡手示意宫人停下,踱步行下玉阶。

他居高临下立在二人身前,低沉嗓音无比森寒:“皇后温善,连树上一只毛毛虫都舍不得伤害,却敢用一个替身替她假死,朕不信没有人为她谋划,把你们知道的说出来!”

可二人却依旧摇着头,疼痛得无力趴在地上。

龙袍衣袂翻卷,戚延恼羞拔了陈澜的剑。

锋利剑刃架在白蔻脖颈上。

“皇后在哪儿,谁策划她逃的,谁护她逃的?被派去办事的香砂办什么差事,又是去何处办差?”

白蔻忍着痛擡起头,目光畏惧,胆怯,可却强忍着维护主子,像她主子那样升起一股绝不妥协的眼神。

戚延的剑恨不得直接就这样刺下去,可他恨这样的目光。

温夏的丫鬟凭什么可以用这种眼神看他?

温夏凭什么要以这样的方式逃?

他不是十恶不赦的暴君,他杀的每一个人都该杀。

他已经在为她改变了。

她为什么不给他机会?

周身筋脉血液横冲直撞,戚延心间从没有此刻这样痛苦。

被她抛弃,被她背叛,被她的宫人以这样毫不妥协的眼神审判。

他明明是她的太子哥哥,可此刻再下雨时,她却再也不愿为他撑伞了。

手中的剑“哐当”一声扔到地上。

戚延藏着落寞,背过身挺直了脊背,用阴冷暴戾隐藏他的痛苦:“别以为朕舍不得杀你们!你们一日不松口,刑法就一日不会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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