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闻溪站起身,将这两样东西呈给林泳思。
“裴映,你说你当天晚上回了乡绅家里,在自己的房间休息?大约是什么时辰?”
“暮鼓响最后一遍时。”
“走的可是正门?”
“学生又不是家中贵客,只是常驻的教书先生,平时出入,走偏门足矣。学生自己有钥匙,无需惊动他人。”
“哦,那你那天回去时,可发现什么异常吗?”
“未曾,或许有些小的异常,学生也没有注意,那天在席上喝了酒,学生酒量一向很浅,回到住处时,已经有些头晕了。”裴映这回答也算滴水不漏了,模棱两可,进可攻退可守。
这人的心理素质不错,李闻溪边作记录,边想,不知林泳思问这些细节上的问题有何深意。
刚才自己交给他的那两张纸,基本可以确定,贾咏是知晓他科举舞弊之事的。以此为突破口应该有希望。
只听林泳思继续问:“你回到住处后,都做了什么?”
“学生读了两页书后,觉得头晕得更厉害了,便和衣躺在床上缓缓,谁知竟睡了过去,再次醒来,已经过了平常教书的时辰,还是乡绅家的下仆将学生叫醒的。”
“那这下仆来寻你之时,你还穿着昨日外出饮宴时穿的衣服鞋袜?”
“确实未曾来得及更换。”裴映不明白林泳思问这些干嘛,但他觉得回答了也无妨。
“那下仆没闻到你身上有臭味吗?”林泳思一脸戏谑。
“大人此话何意?学生虽然家境一般,但对个人卫生还是很注意的。时常沐浴,身上怎会有臭味?”裴映脸色微微有些发沉。
“刚才抓你来府署的衙役跟你的雇主问了案发当天,家里可曾有人见过你。”
“学生刚才已经说过了,学生是从偏门进出的,那偏门直通学生居住的小院,无人值守。”裴映急了,连忙解释。
“确实,他们无人注意到你出去或者回来的时辰,却告诉了衙役另一件小事。你想知道是什么吗?”林泳思饶有兴致地注视着裴映,这么快就沉不住气了?
他没有卖关子:“那天傍晚,未末申初时分,一架走街串巷收秽物的人力两轮车,在经过你进出的那偏门时,不巧轱辘磕了一下,一桶秽物翻洒,整条街都能闻到臭味。”
“那人可是收拾了整整一个时辰,才将街上的秽物大体清理干净,但那味道却是渗进了泥土之中,无论如何也不可能马上散去。”
“你说你申时末从此地经过,短短不到一个时辰,却没有闻到异味、更没有踩到秽物,还不换衣裳,和衣而眠,身不染脏。”
林泳思很高兴看到,裴映脸上的血色褪了下去。
他脑子有些乱,拼命给自己找补:“时日有些久远,是学生记错了,学生闻到了臭味,一回房便先换了身衣物鞋袜,后来才和衣而眠的,因此下仆进来,并未闻到异味。”
“哦?这么说,你是想起来了,自己踩到了脏东西?身上有臭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