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评估模型图:
“基于HY自身技术维护能力、客户响应机制与专利撰写质量缺陷,该专利包未来5年理论价值与实际可实现价值偏离度……≥75%!”
“再锋利的武器,交给不会用甚至不会保养的人,不过是昂贵的废铁。”
王冰冰的目光扫过面无人色的朴永浩,落在金润奎和具荷范脸上,声音如同最终的审判,
“案例证明:贵司既无法准确界定自身技术缺陷,也无法用清晰的专利文书保护自己。
那么,按照贵公司方案,我们获得这堆专利授权后,需要额外投入多少资源和时间,去修补你们留下的技术漏洞和法律陷阱?
这笔‘重建精修费’……朴总监,难道还要果核另掏腰包,给您那8亿镀金的招牌再镶一道钻?”
整个会议室死寂无声!针落可闻!
只有沉重的呼吸和空调的低鸣。
此时的合法叶罗丽,趁着喝水的间隙,扭头冲着后面抿着嘴偷笑的萧玥珈做了个怪相。
这里面绝大部分的功夫,全是萧玥珈……
e……萧家黑心小棉袄掏家利用其老妈的团队搞定的。
不过,此刻王冰冰营造的三重冰山——冰冷的专利寿限、窒息的政治法律环境、卖家自身的无能——已经将“价值8亿美金的核心技术资产”彻底冻结碾碎!
所有人都被这极度专业、极度冰冷、证据链铁桶般的剖析镇住了!
姜会长和权会长张着嘴,一个字也说不出。
金润奎手背上的青筋狰狞地突起。
就在这冰寒的寂静中,王冰冰的手指最后一次优雅地在触控板上滑动。
屏幕回到那份充满争议的“补充协议”页面。
“至于我们董事长之前提到的90%收益共享……”
王冰冰的语气带着一丝冰冷的“恍然大悟”,“这是一个由情绪引发的沟通偏差。”
她看都没看朴永浩和金润奎,目光直视协议条款:“如果是许可授权,那是理所当然,且HY集团必须将授权的许可维护好。
如果是许可转移,HY集团无需为后面的维护费用操心,但果核未来研发新技术的全部收益,自然且唯一归属于果核——不存在任何‘共享’的合理性与必要性。”
这轻飘飘的一句话,像搬走了压在金润奎心口的一块巨石!
就在他们刚喘过一口气时,王冰冰的刀锋再次精准落下,
“我方真正的附加要求是——对本次交易标的物本身提供‘交付保障’与‘维护承诺’!”
屏幕上协议草案被急速修改!
核心内容高亮弹出:“条款X.Y:HY集团义务保证:
X.Y.1:提供完整、通畅的新罗本土专利网络资源(含其在阿美莉卡、欧罗巴联盟、樱花等主要市场的核心合作律所清单),无偿协助果核科技办理本次收购清单内全部专利(限清单所列)于附件A所列20个国家的产权注册与确权手续(不含新罗本土)。
X.Y.2:若因HY故意隐瞒注册所需资源(如未披露存在不良记录的代理机构)、或因其专利自身存在权利瑕疵(如无效请求正在进行中未告知)、或因其技术描述重大缺陷导致果核在任一目标国注册失败或被宣告无效(需经第三方权威机构鉴定),HY集团需按该失败/无效单项专利在本次交易中评估价值的200%,向果核科技支付赔偿金!”
X.Y.……
王冰冰抬起头,那双清冽如寒潭的眸子扫过面如死灰的朴永浩,最后定格在瞳孔剧震的金润奎脸上,声音如同淬火的冰刃,
“价值?信任?我们不分割未来的蛋糕,它本该100%属于果核,我们只要求——你们卖出的枪(专利)没卡壳(权属干净)、附赠的子弹(注册渠道)能喂进去(无偿服务)。
如果连保证‘卖出去的东西是好的,附送的服务能用’这种最基本的要求,你们都做不到……
那么朴总监,金副会长……”
她的目光最终落在具荷范脸上,如同宣判:“这‘8亿美金’的打包价,打个折扣——来抵扣贵方可能需要支付的巨额‘违约赔偿准备金’难道不是理所应当的?
或者,你们连保证自己‘技术贵族’诚信底线的能力都没有了?”
死寂!
令人窒息的死寂!
三重冰霜剑气的连续穿透,加上这最后一道“200%违约金”构成的冰冷绝壁,彻底摧毁了HY代表团最后的技术尊严堡垒和侥幸心理!
那层包裹在“创新大奖”和“千项授权”之下的华丽泡沫被彻底剥开,露出千疮百孔、风险累累、甚至卖家自己都搞不清的朽烂内瓤!
专利技术维护,是需要资金的,而自99年开始陷入困境,HY重工、HY汽车等重要盈利子公司因‘王子内斗’而独立,HY集团已经无力维持集团内那浩如烟淼专利海。
朴永浩瘫在椅子上,额头冷汗涔涔而下,再也没有了任何辩驳的力气。
金润奎双手死死抓住桌沿,指节因用力过度而发白,嘴唇哆嗦着,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具荷范低垂着眼睑,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桌面,唯有那紧抿的嘴角泄露了一丝内心的震撼。
这个女人的刀,太冷太快!
姜会长和权会长颓然闭上眼,他们已经失去了调停的立场,只剩下疲惫。
谈判桌上的天平,被王冰冰这三把冷若冰霜又精准无比的手术刀,彻底斩向了一边!
技术价值的争夺,在一片冰封的沉默中,以果核绝对的优势落下了帷幕。
只剩下那冰冷的“8亿美金”标签,如同墓碑般钉在了那份被剖析得支离破碎的核心专利清单之上。
第二天的谈判,在冰刀王冰冰主导的、技术价值被精确屠戮的阴影中,艰难结束。
……
第三天。
当最终也是最敏感的焦点被摆上台面——“永不搬迁!绝不裁员!唯一采购义务!”——会议室的气氛紧张到了极致。
新罗华侨协会姜会长和华国新罗商会权会长眼角的皱纹里嵌满了疲惫。
两人靠在椅背上,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温凉的茶杯壁,连抬眼扫视双方的神气都透着难以掩饰的枯槁。
连续充当不成功的和事佬,早已将他们的心力榨干。
金润奎的脸庞如同铸铁板,阴沉得能拧出水来。
他翻开协议草案最棘手的那几页。
“运营承诺与供应链保证”——那醒目的黑体字标题如同带着荆棘的镣铐:
“生产基地永久不移出新罗本土!”
“并购后五年内现有员工一个不能裁撤!”
“核心电子元器件唯一采购义务来源:HY半导体!”
每一个字都散发着强大的政治胁迫力。
然而,当吴楚之的目光落在这几条上时,他那张被精心扮演出的“暴发户”面具下,立刻泛起压抑不住的暴躁和狂澜般的戾气!
“不搬迁?行啊!”
吴楚之猛地一拍大腿,发出夸张的响声,脸上却挂着一副极其配合的诡异笑容,声音拔高,带着浓烈的戏谑,
“太对了!老子花真金白银买个公司,就让它在新罗那风水宝地里发烂!发芽!长成棵摇钱树!
老子就指着它生根开花结果了!”
(反话讽刺拉满)
话锋瞬间如同淬火般转硬!
“绝不裁员?!”吼声如同惊雷乍破!“嘭——!”
一声巨响!
吴楚之的拳头狠狠砸在坚固的红木桌面上!
厚重的桌板沉闷地呻吟一声,震得桌上的茶杯嗡嗡作响!
首当其冲的郑银泰被这突如其来的威势吓得浑身一哆嗦,几乎要从椅子上滑下去!
“你们是不是脑子被HY半导体的浓烟熏成豆腐渣了?!啊?!”
吴楚之唾沫横飞,手指几乎戳到草案的纸质页面里!
他猛地站起身,魁梧的身形带来巨大的压迫感!
“老子特么花这钱买一群猪回来,还知道要养肥了年底一刀宰了吃肉呢!”
他脸上肌肉扭曲,充满了被激怒的狂躁:“买你们个破公司,倒要请回家来当祖宗供着?!
连条趴在工位上吃闲饭、混日子、拿钱不干活、仗着工龄老就骑在你脖子上拉屎的老油条都不能动?!
这他妈是开慈善公司还是建养老院?!
你们新罗人是不是对做生意有什么天真的误解?!”
他骤然转向具荷范,眼神如同鞭子抽过去,
“郑总!你不是在龟尾那破厂子里管过几年流水线吗?
你给老子当着他妈的面说说!那种占着坑位不拉屎、设备操作不如新人利索、整天只会捧着保温杯泡茶聊闲话的‘元老’,要是不开了……
是不是得专门给他建个神龛,每天上班前先去磕头上香?啊?!”
(将矛盾引向具荷范,制造代表团内部压力)
具荷范的脸上恰到好处地闪过一丝夹杂着难堪和为难的表情,嘴唇微张似乎想说什么。
但吴楚之根本不给他开口的机会!
炮口陡然调转,直接锁定那份被视作命门的“唯一采购义务”条款!
“还有这个!”
吴楚之怒吼着,抄起桌上那份草案,手臂挥动间纸张哗啦作响,几乎要甩到金润奎老脸上去!
“必须优先?还特么的唯一?!绑死HY半导体?!你们确定你们不是在放屁?!”
他的声音如同火山喷发,震得整个会议室嗡嗡共振!
“HY半导体现在是什么德性?!
良品率低得像便秘三天拉不出来!
制造工艺比别人落后至少两个代际!
价格比老子能从华国本土买到的同类型良品还特么高出整整三成!
品控报表造假的传闻满天飞!”
吴楚之的双臂猛地抱在胸前,身体前倾如同被触怒的公牛,双目赤红地瞪着金润奎,
“让我放着家里物美价廉、随叫随到、服务周道的供应商不用,非得吊死在HY半导体这棵又干又枯、内里朽烂还漫天要价的歪脖子树上?!
我特么的是嫌钱多得没地方烧吗?!啊?!”
他深吸一口气,下巴傲慢地扬起,用施舍般的语气扔出最后的伪善,
“行!老子大发慈悲!看在具……呃不好意思,郑总思密达的面子上——干脆我直接买你们那个HY半导体算了!
行不行?”
吴楚之的嘴角勾起极度嘲讽的笑,“它造的芯片,工艺参数‘勉强’跟得上时代。
价格能‘稍微’公道那么一点点(再次冷笑),东西质量别三天两头崩了‘凑合’能用(第三次拖长音的冷笑)……”
吴楚之伸出小拇指,刻意地、极具侮辱性地比划着,
“我们果核……可以在采购上,把它那点可怜巴巴的份额,给!我!‘适当’!‘提升’!那么一丢丢!
懂了吗?一丢丢!
不是他妈的唯一!
不是必须!
更不是老子离了它活不了!
少跟老子玩捆绑这一套!绑死了老子,大家一起沉汉江淹死!”
连续三日积压的憋屈、屈辱、走投无路的绝望,终于被吴楚之这毫无顾忌、字字打脸的羞辱彻底点燃!
金润奎那张被岁月和高压刻满沟壑的脸庞瞬间涨得赤红发紫!
银发根根颤动!
他整个人如同被弹簧弹射般猛地从椅子上站起!
因为用力过猛,椅子腿在地上摩擦出刺耳的刮擦声!
“吴总!你的粗鲁和无耻也该有个限度了!!”
金润奎的声音因极致的愤怒而扭曲变形,嘶哑而高昂,如同濒死野兽的绝唱!
他强行咽下后面更难听的话,枯瘦的手掌用力拍在桌面上!
“生产线永久不迁出新罗!这!不是讨价还价的筹码!
这是新罗四千八百万国民尊严的最后防线!”
“去你妈的国民尊严!”
吴楚之的狂暴打断如同惊雷炸裂!
粗野的怒吼瞬间淹没了金润奎绝望的嘶喊!
他粗暴地将所有宏大的政治叙事、悲情的民族大义踩在脚下,撕得粉碎!
他猛地拉开椅子,沉重的椅腿在地板上刮出刺耳的长音!
他人已经绕过半张桌子,直接逼到金润奎面前一米之内!
两人几乎鼻尖对鼻尖!
吴楚之那双因为连续演戏和对峙而布满狰狞红血丝的眼睛,如同暴虐的深渊,死死锁定金润奎颤抖的眼球!
他伸出一根手指,不是指向文件,而是用力地、一下下地点着自己因为愤怒而布满红丝的右眼!
“老子!做!生!意!”
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深处,伴随着血腥味和火星子被硬生生挤出来!
“一辈子!就只认一样东西——”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到极限,如同裂帛!响彻整个死寂的空间!
“回!报!率!回!报!率!还是特么的!回!报!率!!!”
他身体前倾得如同要扑倒对方,灼热的呼吸几乎喷到金润奎脸上,
“买来的不是公司!是套在老子脖子上的绞索!不能给老子生金蛋!
不能动手术切除烂肉!不能调整船舵避开冰山!还得他妈把命根子绑在一条一看就要沉底的破船上!”
吴楚之的右手虚空狠狠一抓,仿佛要将一切撕碎,“这叫生意?!这叫自杀!这叫把钱往无底洞里扔!
而且,你们是不是搞错了!是我在求着你们卖吗?啊!”
他猛地挺直身体,胸膛剧烈起伏,脸上因激动而青筋暴突,双手夸张地高举过头顶,然后像倾倒垃圾般猛地向下甩去,同时发出那声震荡心灵的、裹挟着无边屈辱与毁灭欲望的终极咆哮,
“老子宁愿把这钱现在就换成硬币!开着直升机飞到仁川码头上空!哗啦啦全给我倒进汉江里!!
至少我特么的还能听个响儿!看个水花儿!”
他的眼神扫过所有失魂落魄的新罗人,“买你们这个带着无数爹的破玩意儿?!买回来供在仁川港最大的神龛上当祭品?!天天等着被人戳脊梁骨?!
老子有病吗?!啊?!有他妈这么作贱自己的大傻逼吗?!”
会议室如同被投入了一颗精神核弹!
吴楚之这石破天惊的商业终极拷问和粗俗无比的“汉江倒钱”宣言,将金润奎所有的政治捆绑与悲情牌炸得粉碎!
金润奎被他巨大的气势逼得踉跄后退一步,撞在自己的椅背上,脸色由赤红转为一片失血的死灰!
嘴唇剧烈哆嗦着,喉结滚动,却再也发不出一丝声响!
他整个人如同被抽掉了脊椎骨!
因为无论如何,溢价如此高昂,其商业逻辑根本不存在。
他也不知道那位现在坐在汉江边上的总指挥、HY集团老社长李明博,有什么把握能一定促成这事。
姜会长和权会长早已惊得张大嘴巴,忘了呼吸!
郑银泰则死死捂住了自己的心口。
眼看,这场谈判即将彻底分崩离析,化为无法挽回的碎末!
就在这风暴毁灭的顶点!
就在谈判彻底崩坏前的千钧一发之际!
姜会长和权会长两人对视了一眼,长长地、无声地叹了口气。
金润奎此时却使劲儿搓了搓脸,腰杆子又挺了起来。
的确,这轮谈判涉及的所有商业逻辑,HY集团完败。
但跨国并购案,从来都不是只有商业的。
现在,无非是讨价还价的过程。
所有的一切,最后回归到一点:对价几何的问题上来。
金润奎甚至笑了笑,对着打了胜仗的吴楚之此时脸上掩藏不住的少年嘚瑟嘴脸缓慢地点了一下头,
“吴总思密达……我们需要内部确认细节,我也需要向国内进行汇报……”
吴楚之耸了耸及那帮,“那就明天再说咯,谈了三天了,今晚一起吃个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