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了，大街上却依旧那么热闹。

商场门前的空地上，大爷大妈们还在不知疲倦的跳着广场舞，两旁街道上的烧烤摊早已经一字排开，打着赤膊的烧烤摊主正在以无比熟练的动作翻动着烤架上的肉串，烟熏火燎的气息当中弥漫着辣椒面和孜然粉的味道，充满了热辣滚烫而又鲜活无比的生活气息。

又喝了一大杯冰镇啤酒之后，刘晓杰打了个响亮的酒嗝：“喝啤酒吃烤串，这不比吃那寡淡无味的日本料理要强一百倍？关键是便宜呀，咱们俩这一顿连吃带喝也就一百多块钱，多实惠哦！”

一开始的时候，凌雪确实是打算和刘晓杰去吃日本料理，但刘晓杰对那玩意儿实在没啥兴趣，死贵死贵的就不说了，花了钱还吃不饱，还不如在街边吃烤串实惠呢。

“刘总啊……不是，杰子呀，你说你给我买车的时候连眉头都不皱一下，说买了买了，怎么还在乎吃饭的这点小钱儿呢？”

“这就叫做骑着自行车去酒吧——该省的省该花的花。我们做生意赚钱实在是太不容易了，必须要把每一分钱都用在刀刃上。不像你们干网络直播来钱那么容易，随随便便唱唱歌跳跳舞就大把大把的来钱……”

“我做网络直播也不容易。”凌雪笑着说道：“别看直播间里那么多人，绝大多数都是在白嫖，真正肯花钱刷礼物的少之又少……”

刘晓杰一边继续和那串烤羊腰“较劲”一边饶有兴趣的问道：“我听王艳红说，以前你和她一样，都是化妆品导购员，怎么想干直播这一行了呢？”

“还不是钱闹的？”说起自己的过往，凌雪就忍不住的叹了一口气：“其实我和王艳红都差不多，我们俩都没啥学历，也没啥本事。卖化妆品赚的那点工资……我就这么和你说吧，那点钱只能维持生活而已，一分钱都攒不下。”

“我觉得实在没啥意思，看别的女主播随便唱唱歌跳跳舞就能赚大钱，哪能不心动哦？”

说到这里的时候，凌雪用意味深长的目光看了刘晓杰一眼：“我这么说，你应该不会认为我是的拜金女吧？”

“这年头谁不想多赚几个钱哦？怎么就说起拜金不拜金了呢？”刘晓杰笑道：“要不是为了赚钱，我干嘛整天辛辛苦苦的跑业务？干嘛在客户面前伏低做小的装孙子？真以为我爱这一行？”

刘晓杰的这一番话，简单明了还很接地气，充满了浓重的市井生活气息。

“其实做主播也挺不容易的，尤其是在刚刚入行的时候，为了吸引观众我总是想方设法的整活儿，甚至还会故意搞点小擦边啥的……”

“你这么干会不会被网友骂呀？”

“骂？有人骂都是好的，要是真有人骂我的话，我高兴都来不及呢。”说起自己干主播的经历，凌雪就忍不住的唏嘘起来：“刚开始的时候，就算我明明知道直播间里没有人，还得对着摄像头又唱又跳。偶尔进来一两个观众，我就赶紧想方设法的留着人家，但往往还不等我打个招呼呢，人家就已经划走了……”

“好在我入行还不算晚，总算是赶上了最后的一点直播红利期，努力坚持了两个多月之后，总算是稍微有点流量了……”

“后来就越来越好了，尤其是一年多以前，我的粉丝量和热度一直都在快速增长，也确实让我赚了点钱……但好景不长呀，没过多久随着直播这个行业的整体衰落，我的收入一直都在持续下滑，也就是不温不火的维持着而已。”

凌雪的这一番话，让刘晓杰深有同感：“无论是你干直播也好，还是我们做贸易也罢，其实都是一回事。万事开头难，大家都挺不容易的……”

“真是太不容易了，我每天晚上都要坚持直播，一个星期只休息一天，其实也挺累的……”说着说着，凌雪就下意识的抬起头来看了看被都市的灯光渲染的五彩斑斓的夜空：“好像是下雨了吧？”

“下雨？没有吧……”最后的那个“吧”字刚刚出口，刘晓杰就感觉脸上一凉：真的有雨点子落下来了。

这个季节的天气，还真是说变就变。

起初的时候，还仅仅只是几滴不易察觉的雨点子，没过几分钟雨点子就变得密集起来。

当人们意识到雨水已至的时候，雨点子已经连续不断的落在旁边的铁皮板上，发出了一连串“噼里啪啦”的清脆声响。

正常情况下，就应该按照刮风——闪电——打雷——下雨的流程，但今天晚上的这场骤雨显然没有“走这套流程”，而是先急不可待的把黄豆大小的雨点子落下来，然后才开始电闪雷鸣。

伴随着轰隆隆的雷声传来，烧烤摊上的小老板们第一个慌了神儿，一边大声吆喝着一边手忙脚乱的收拾起来。

仿佛只是一眨眼的工夫，酣畅淋漓的大雨就好像落下的幕布一般倾泻而下……

烧烤摊上的小老板和食客们一起，慌慌张张的把桌子、椅子、烤架、食盘之类杂七杂八的东西收拢到一起，又赶紧把折叠的遮雨棚搭建起来。

刘晓杰和凌雪一起挤在狭小的遮雨棚底下，因为众人相互拥挤的缘故，甚至可以清晰的感受到对方的体温。

那种感觉非常的奇妙，就好像人与人之间一下子就变得亲密起来似的。

刘晓杰递给凌雪一包纸巾，她一边用纸巾擦拭着顺着脸颊淋漓而下的雨水，一边笑呵呵的说道：“杰子，你有没有注意到一个很有趣的现象？”

“啥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