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心开门进来时,沈墨正抱着电话一脸凝重地说:“对,叫安心,身高大概一百六十公分,圆脸,大眼,头发到肩膀……”
他听到门响,霍地转过头去,死死盯着弯腰换鞋子的人,“周叔,不用找了。”
安心换好鞋直起身来,因为吓了一跳不自觉地退后了小半步。她看着沈墨的眼睛,莫名其妙有些忐忑。重逢以来这男人总是沉静的,眼睛也是深沉如水不轻易透出任何端倪,然而此刻,那双带着切肤透骨寒意的眼睛里,却流露出最深的恐惧,然后慢慢地变成了如释重负。
“你去哪里了?手机也不开。”沈墨的声音清晰而冰冷,不易察觉地带着颤抖。
“哦,我去买东西了,手机大概没电了吧!”这表情可真够冷的,有他在还开什么冷气啊!
这一晚上,他把能找的地方都找了,听保镖说她跟一个女人出门了,那女人开车技术很好,没两下就将他们甩掉了。听描述那女人不是吴灵儿还有谁,他拼了命打她手机,一开始还通了,后来居然关机了。
他发动了所有的力量——程槿枫、魏承修,甚至派出所的熟人都求助了……
然后她没事人一样地出现在他面前,轻描淡写地说她去买东西了。
沈墨很想掐死她。
那天晚上,安心做的饭。沈墨冷冰冰地问了她一句话后,头也不回地回了他的房间,像是憋了一肚子气似的,狠狠甩上门,然后再不露面了。
安心还指着他像早上一样自觉做好晚餐呢,这下可真不敢想了。放好东西,她乖乖洗手作羹汤。
等做好了饭,她去敲沈墨的门,里头半点声响也没有。
安心试着扭动门把,并没有从里面锁上。但她还是又敲了两声,还小心翼翼地喊了一嗓子:“姓沈的!”
他还是没回应,安心这才打开门。他并没有开灯,屋子里黑乎乎的什么都看不见,安心凭着记忆摸索到墙上的开关,屋内的情形也随之映入眼帘。
沈墨侧卧在床上,身体蜷缩着,俊脸惨白,双目紧闭,沾着不知是汗还是泪的浓长眼睫毛急剧地颤抖着,被汗水浸湿的额发在雪白的光线下闪着莹白诡异的光芒。他紧咬住下唇,几乎能看到细密的血珠子沁出来,呼吸因为疼痛显得急促,右手握拳紧紧抵着胃部。
安心一看就明白过来了,这家伙犯胃病了。
她连忙冲出去倒了杯水又急急忙忙跑回来,将水放在床头柜上,急声问道:“你的药呢?”
沈墨已经痛得说不出话来了,睁开眼看了她一眼,又慢慢闭上了。
“喂,你想死啊?我问你药放哪儿了?”安心被他那漠然的一眼看得有些心惊,那眼神仿佛在说“不要你管”。
沈墨不理她,依旧咬牙扛着痛,一声不吭。
安心急了,对着他的脑袋一巴掌就招呼了过去,急吼吼道:“多大的人了你还好意思赌气?快点说,药在哪里?”
这家伙犯别扭的时候就得抽他,保准一抽一个准儿。果然,沈墨又睁开眼睛,眼里氤氲着薄薄一层水膜,并没有被抽了之后的愤怒,只是那样看着安心,眨也不眨地、固执而安静地看着她。
安心与他对视半晌,终于败下阵来,深吸一口气,紧紧闭上了眼睛。
沈墨因为疼痛而逼出的生理性液体从眼角凝出来,模糊的视线立刻变得清晰起来,于是看到眼前一暗,两瓣温温软软的唇就覆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