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晨听到熟悉的名字,眼睫一颤,低头看着脚尖,也没有想要擡头打个招呼。心想,他应该是个很注重仪式感的人。
食堂阿姨的效率很快,尽管排队的学生看不见尾巴,饺子装在不锈钢小桶中,挂在高压煮锅壁上。一锅捞起,就是好几人份了。
时晨点单了一份全家福套餐,就是囊括了这家饺子铺的所有口味,最适合她这种选择恐惧症重度患者。
她小心接过阿姨递过来的餐盘,热乎乎的饺子只放在了一个盘里。时晨端稳一个角,垫着窗口突出来的一小截,添加一旁放着的小料。
餐盘的一角有阿姨倒了一小碟醋和零星顶点香油。
怎么说呢。
就是抠,抠抠嗖嗖那个抠。
那点醋对于时晨来说都不够尝味道的,棕色的液体已经被水稀释成浅棕色,甚至原本的酸淡去已经略微带点甜了。至于香油嘛,看不见飘着的油层,你只需要告诉自己有就够了。
时晨舀了两勺窗口前摆放的香油蒜泥,又舀了一勺辣椒油在旁边。下午没课,她打算在宿舍来上一整天,不用出门,可以放肆的吃一些不太友好的食物。
香油蒜泥的蒜末搅得稀烂,已经尝不出大蒜原本的辛辣和腥臭,反而十分下饭。时晨现在可以勉强尝一些辣椒,耐辣程度比之前高了不知道多少,虽然还是被她的室友看不起。
比如,崔郜月。
崔郜月咬了一口汤圆,剩下半块搁在勺子上,盯着时晨的餐盘,一脸不解,“你可以生吃这么多蒜,怎么炸熟了的辣椒一点碰不得。”
她和时晨刚好反过来,能就着辣椒酱吃面包,却只能在吃火锅的时候勉强加上一小勺蒜泥。
时晨咽下一下白菜猪肉的饺子,擡头看她一眼,懒得解释,“你不懂。”
她是真懒得解释,总不能说小时候看电视说大蒜里边的大蒜素可以杀菌消毒,反正一堆好处。时不时的就她妈妈指挥着搬着小板凳围着垃圾桶说去剥蒜。
她家杨女士还真情实感的担心过,要是以后长大了,走出去自带一身大蒜味,这算怎么回事啊。
就比如现在。
“晨儿啊,答应我好吗,现在你单身就算了。等以后有了男人,这东西一点别沾啊。”崔郜月推了推自己的碗,“女孩子就得香香甜甜的,像我这样。”
赵孟迪白她一眼,“你真好意思往自己脸上贴金。”
崔郜月轻啧一声,“不信你问姜蕊。”
“别看我啊,我对蒜味过敏。”姜蕊还加了一句,“我男朋友也不吃。”
“嘁。”
“别理她们,想吃就吃,臭男人算个屁。”赵孟迪在旁边说。
话虽是这么说,时晨的筷子却再也没有进过蒜泥盘里。
只是家里也不吃辣椒,偶尔吃着包子,喝点醋,会尝一点蒜泥。不过之前上学,她都克制住了。
对,她还爱喝醋,倒小碗里生喝那种。
崔郜月吃完勺子里的汤圆,口齿含糊不清地说:“我们什么时候再约一次火锅局啊,圣诞怎么样?”
姜蕊擡头颤巍巍举手,小声道,“我不行,我男朋友圣诞过来。”
“行吧,你出局了。”崔郜月瞪她一眼。
赵孟迪见状有人开头,也赶忙跟上,“我也不行,我回家当伴娘去。”
崔郜月盯着时晨,眼里幽怨的情绪快要溢出来,无声问她你呢。
时晨不慌不忙吃完最后一个饺子,叹了一口气,才说,“我倒是没事,勉强可以陪你吃。”
“你还装,还装。”对面崔郜月看她不痛不痒,像是要跳起来揍她。
时晨话锋一转,“哎,我想想,我到底有事没来着。”
赵孟迪看着她俩在旁边闹,想起来一件事,“就你俩在宿舍,可以去新开的游乐园区白嫖一圈啊。”
时晨和崔郜月转头看向她,等着她下一句,赵孟迪接着说:“我们院和他们联合办了个活动,过去撑撑场面,就在平安夜那天,你们也可以报名参加啊。”
“虽然园区不是很大,但应该也够玩一圈了,还有摩天轮呢。”
崔郜月眼睛亮晶晶看着时晨,“去不去?”
“去。”
平安夜前一天,宿舍就只剩下了时晨和崔郜月两人。崔郜月站在衣柜前,扒拉着自己的衣服,桌子上、凳子上全是扯开的衣服。
时晨擦着头发靠在床边,毛巾包裹着带着水汽的湿发,也盖住了她粉嫩透红的脸,她声音瓮瓮地,“你要搬家啊?”
崔郜月从衣柜探出头,把凳子上的乱放的衣服拿起全摞在桌上,腾出一小块地方,一屁股坐下,绝望地看着房顶,“我竟然没有一件穿上后可以让我心无旁骛绽放自己美的衣服。”
时晨把毛巾从头上扯下来,指尖攥住一小截发尾,头也不擡地安慰她,“你本来就够美了。”
“敷衍。”崔郜月站起来转移目标,“你呢,明天穿什么衣服,给我参考一下。”
“那里。”
崔郜月看着时晨手指的方向,椅背上放着一条黑色卫衣、黑色运动裤、黑色羽绒服。她鬼使神差地说:“不会还有一双黑色运动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