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坚信,无论外界环境如何变幻,只要脚踏实地地为农业发展贡献力量,就一定能在这片土地上播撒下希望的种子,收获满满的硕果。
夏天钻研的有机堆肥技术,此时已在周边生产队落地生根,结出了实实在在的成果。
那些买不起化肥的穷队,靠着秸秆、粪便混合发酵的有机肥,地里的粮食竟真的增产了三成有余。
这让她的名字在农户间悄悄传开,成了“能让土地变肥的好同志”。
可在那个“割资本主义尾巴”的年代,夏天始终绷着一根弦。
她知道自己的成分经不起细究,整个文革期间,行事愈发低调。
平日里穿着打补丁的粗布褂子,头发简单挽成髻,说话带着几分刻意学来的乡音,尽量让自己泯然于众。
八年时光足以让一个人脱胎换骨,她早已不是刚穿来时那个瘦瘦弱弱,胆小的模样。
可谁能保证不会遇上揣着“放大镜”找问题的疯子?
这个草木皆兵的年代,别说人了,怕是路边一条狗的来历,都可能被盘查三遍。
好在红小兵们的目光,很难落到她这样的人身上。
试想,哪家资本家小姐会整日围着粪堆打转?
会对着一堆秸秆研究如何发酵发热?
她身上那股与泥土、牲畜粪便打交道的烟火气,那双手因常年劳作磨出的厚茧,分明就是个老实巴交的农村姑娘。
满心满眼都是怎么利用庄稼地里的“废料”多打粮食。
就连科研所的同事,也只当她是苦出身的技术员,一门心思扑在田埂上。
谁也想不到,这个总蹲在粪堆旁记数据的年轻人,脑子里装着远超时代的知识。
更想不到,她这份与“脏臭”为伴的研究,既是为了填饱更多人的肚子,也是为了给自己披上一层最安全的伪装。
在风声鹤唳的岁月里,夏天就像一株沉默的庄稼,深深扎根在土地里,用最不起眼的姿态,悄悄积蓄着生长的力量。
红星农场那边早已无需她过多挂心。
这些年,受过那些下放人员技术恩惠的,远不止她一人,周边公社的生产队、靠堆肥技术增产的农户,心里都记着这份情。
即便到了这会儿,仍有农户悄悄往农场捎些红薯干、玉米碴,或是自家腌的咸菜,用最朴素的方式护着那些曾帮他们填饱肚子的人。
彼时“破四旧”的口号正喊得震天响,不少老祖宗留下的文物、古籍在街头被当作“封建糟粕”付之一炬。
夏天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却只能趁着夜色或混乱之际,悄悄动用精神力,将那些即将被毁的珍品收进空间,再换上早已备好的赝品。
那些仿造的瓷器、手抄的旧书,乍一看与真品无异,足够应付一时的查抄。
这场十年动荡才刚刚拉开序幕。
依旧是人祸,依旧不是她能凭一己之力扭转的。
能做的,唯有守住这些文明的火种,等将来有一天,再让它们重见天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