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来幽冥涧女眷虽然不多,可百十号人却也是有的。时间又紧,事务官便遣了小吏前去探查。
不久小吏来报,说是今日休沐,恰逢妖灵成衣铺上新。大部分女眷都去了,这才无人前来。
事务官思忖片刻,似自言自语道:“听闻幽都城中一画难求,女眷们几乎快争破了头,我们这幽冥涧倒是反常,世子妃还抵不上一套衣裙。”
小吏摸摸脑门,试探着回:“咱们这女眷都是自给自足的引路人,平日里潇洒自在惯了,未必就愿予那世子为妃。”
事务官一记眼神警告,自知失言的小吏吞吞口水,垂头准备挨训。却听长官吩咐道:“那便让画师将成衣铺里所有未婚女眷画像一并画了。”
幽都城,冥王宫。
两名内侍正焦头烂额地理着手中画稿。他们整理了一夜,昨日的存货尚未理清,今日早上又到了一箱新稿。
内侍甲将门口箱奁搬进门内,锁上门,转身便化了原形。这家伙原是一只多足马陆,身量几乎占了整间屋子的一半。他每只腹足携一张画稿,朝着屋子正中的长桌案而去,像是一颗迎风飘摇的垂柳。
见同伴来了,内侍乙也放下画稿化了原形。他是只白毛锦鼠,以鼻端灿若锦绣的胡须而得名。小鼠身形奇快,攀着马陆遒劲如树干的肢体蜿蜒向上行。
一路循着画稿嗅着,胡须也不停抖动。不消片刻便将马陆那一身的画稿嗅了个遍。
“无事。”
小鼠落地,化作人形对马陆说。
“你动作太快,再检查一遍。若是还有什么异味,世子可是要剁了我的脚下酒的。”马陆一说起世子,浑身抖起来,一身的画稿哗哗作响,如风动枯叶。
这两名内侍是前日才被调至此处的。此前参与选妃的画稿都是由世子亲自筛选,可是仅仅两日画稿便堆满了东边两件厢房,且还有大增之势,明显超出他老人家的预想之外了。
数量多却只是一方面,地府中地灵众多,千姿百态。不同种属习俗更是迥异。有的好香,有的好臭。好香的会将画稿放入香室中熏蒸,香飘十里。遇到这种能香闷了人的,顶多开窗散气便是。
可世子运势不济,偏偏还遇到了后者。是日恰逢送来一箱子鼬灵画稿,世子身边内侍刚打开箱盖就被臭晕过去,顺带着整间殿宇连同整片宫室都如同浸在腐败的泔水之中。
世子大怒,当场焚了那箱画稿,在浴桶了泡了一日,这才着两名内侍揽了这初筛的活。
面对同伴的质疑,内侍乙拍拍他的足结,“放心,若这画稿里真混入了鼬灵一脉,你在门口我就会被熏晕了。”
旋即指指角落的两箱画稿道,“这两箱送至承屹大人处,都是都城内的。”
两人彼此交换了心照不宣的眼神,马陆旋即化回了人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