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周烈与那些金甲卫士，依旧保持着原来的姿势，一动不动。

当他们看到李由走出来，又看到他身后那空空荡荡，连根毛都没剩下的府库时，众人的眼珠子，都差点从眼眶里瞪出来。

周烈更是身体一晃，一口气没上来，险些直接昏死过去。

这……这就没了？

大周皇朝，积攒了数千年的底蕴，就这么……没了？

这已经不是搬空了，这是连地皮都给刮了一层啊！

李由走了几步，又停了下来。

他回头，瞥了一眼这群失魂落魄的卫士。

那双懒散的眸子里，看不出任何情绪。

他抬起手，对着面前的空地，随意地一挥。

哗啦啦。

一堆小山似的物件，凭空出现在周烈等人的面前。

最上面，是数万枚光芒璀璨的极品灵石，灵气氤氲，几乎要凝成实质。

旁边，散落着上百件宝光流转的法宝兵器，每一件都至少是天阶上品。

还有几十本用古老玉简承载的功法秘籍，静静地躺在那里，散发着沧桑而强大的气息。

这些东西，若是放在外界，足以让许多三流宗门打得头破血流。

然而，这仅仅是李由从府库中拿走的，九牛一毛都算不上的部分。

周烈的瞳孔，猛地一缩。

他死死地盯着那堆宝物，呼吸变得无比粗重。

李由道：“这些，赏你们了。”

周烈猛地抬起头，不敢置信地看向李由。

赏？

你将我守护的府库扫荡一空，然后拿出一点零头，赏赐给我们，这简直太侮辱人了。

一股难以言喻的屈辱感，混合着滔天的怒火，直冲他的天灵盖。

他的胸膛剧烈起伏，双拳攥得咯咯作响，指甲深深地嵌入了掌心。

李由看着他那副敢怒不敢言的模样，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

“怎么？”

“嫌少？”

周烈对上那双眼睛，心中的怒火像是被一盆冰水当头浇下，瞬间熄灭。

他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板直冲脑门。

他想起了昨日那血流成河的皇宫，想起了那被一剑斩灭的护国大阵。

他身后的那些金甲卫士，也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看着那堆宝物，又看了看面色变幻不定的周烈，一个个喉结滚动，大气都不敢出。

李由打了个哈欠。

“拿着这些东西，离开这里，你们也该为自己找条出路了。”

周烈看了一眼身后面色惨然的袍泽兄弟。

他们该何去何从？

或许……

周烈的目光，落在了那堆宝物上。

它们不再是屈辱的施舍，而是他这些兄弟，活下去的希望。

最终，他眼中的挣扎与不甘，缓缓褪去，只剩下了一片深不见底的苦涩与苍凉。

他松开了紧握的拳头。

身体的力气，仿佛在这一刻被彻底抽空。

噗通。

这位须发皆白，一生都站得笔直的老将军，双膝一软，重重地跪了下去。

“老臣……周烈……谢……至尊……赏赐！”

每一个字，都像是从他的牙缝里挤出来的，带着血与泪。

他身后面，所有的金甲卫士，看到这一幕，都愣住了。

随即，他们眼圈泛红，一股巨大的悲怆涌上心头。

他们明白，老将军这一跪，跪碎的，是他们的尊严。

噗通！

噗通！

一片沉闷的跪地声响起。

所有的金甲卫士，都跟着周烈，齐刷刷地跪了下去。

“谢至尊赏赐！”

“谢至尊赏赐！”

他们的声音充满了悲凉与绝望。

李由从储物戒指里，又摸出了一坛全新的美酒，拍开泥封，仰头灌了一口。

而后，他哼着不成调的小曲，迈着懒散的步子，悠悠然地朝着宫外走去。

许久。

直到李由的身影，彻底消失在宫殿的尽头，周烈才缓缓地抬起头。

他看着那堆积如山的宝物，又回头看了一眼那洞开着，仿佛巨兽之口的空荡府库。

两行浑浊的老泪，顺着他脸上的皱纹，无声地滑落。

一个时代，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