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收紧了环住魏无羡的手臂,将脸埋在他颈窝,深深吸了一口那带着药味和独属于这个人的气息,低低地、郑重地应道:“…嗯。”
无论前路多少风雨荆棘,只要彼此携手,便无所畏惧。
风雪声似乎都变得遥远了。破庙虽陋,却因这相拥的体温而显得温暖安宁。
然而,这份安宁并未持续太久。
约莫后半夜,风雪渐歇时,庙外远处,忽然传来了一阵极其轻微、却并非风雪自然的声响——是脚踩在积雪上的咯吱声,而且不止一人!正朝着破庙的方向而来!
两人瞬间警觉!
蓝忘机立刻挥手熄灭了篝火,庙内陷入一片黑暗。
魏无羡屏住呼吸,陈情悄无声息地滑入手中,蓝忘机的避尘剑也微微出鞘半寸,在黑暗中流淌着微不可察的蓝光。
那脚步声越来越近,在庙门外停了下来。
似乎有人在低声交谈,声音压得极低,模糊不清。
“…是这里吗?刚才明明看到有火光…”
“…进去看看…小心点…这地方邪门…”
“…妈的…冻死了…赶紧找到东西撤…”
听声音,似乎是几个男人,语气带着疲惫、警惕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贪婪?
吱呀——
破旧的庙门被轻轻推开一道缝隙。
一道微弱的光线透了进来,是某种劣质灵石灯的光芒。
借着那点光,能看到门口站着三四个人影,穿着厚重的皮毛袄子,打扮像是附近的猎户或者山民,但个个眼神精悍,腰间鼓鼓囊囊,显然藏着兵器,绝非普通百姓。
那几人谨慎地探头进来打量,灯光扫过空荡荡的庙堂,最后落在了角落里的蓝忘机和魏无羡身上——或者说,落在了蓝忘机那即使穿着普通衣袍也难掩绝代风姿、以及魏无羡即便狼狈也依旧出色的脸上。
为首一个满脸虬髯的汉子眼睛顿时一亮,闪过一丝淫邪与贪婪,嘿嘿低笑了两声:“哟,没想到这破庙里还藏着两个这么标致的小娘子?哥几个今晚运气不错啊!”
其他几人也发出不怀好意的哄笑,目光肆无忌惮地在两人身上逡巡,尤其是落在“看起来更柔弱好欺”的魏无羡身上。
魏无羡:“…”
蓝忘机周身的气息瞬间降至冰点,黑暗中,那双琉璃色的眸子已然结冰。
那虬髯汉子浑然不觉死神临近,搓着手,迈步就朝里走,嘴里还不干不净:“小美人儿,这冰天雪地的,冷吧?来让哥哥们疼疼你…”
话音未落,他整个人如同被无形的巨锤击中,猛地倒飞出去,狠狠撞在庙门外的雪地里,连惨叫都没发出一声,便直接昏死过去!
剩下的几人根本没看清发生了什么,只觉眼前一花,老大就飞了!
他们骇然失色,慌忙拔出腰间的砍刀铁尺,惊疑不定地看向庙内黑暗中那道缓缓站起身的、散发着恐怖寒气的修长身影。
“你…你是什么人?!”一人色厉内荏地吼道。
蓝忘机一步踏出阴影,冰冷的月光照在他毫无表情的俊美脸庞上,如同玉雕的修罗。
他甚至没有看那些杂碎一眼,目光只落在因被打扰而皱起眉头的魏无羡身上,声音冷得能冻结灵魂:
“吵到你了。”
那几人被他这无视的态度和方才诡异的手段吓得魂飞魄散,哪还敢有半点邪念,发一声喊,连滚带爬地拖起昏迷的老大,屁滚尿流地逃入了黑暗之中,连那盏灵石灯都丢在了地上。
庙外重新恢复了寂静。
蓝忘机这才收回目光,走到魏无羡身边,语气瞬间柔和下来:“可有受惊?”
魏无羡哭笑不得:“我看起来就那么像需要被保护的小娘子?”
他摸了摸自己的脸,又看看蓝忘机那张惹祸的脸,叹气,“蓝湛,以后出门,我看你得戴个帷帽才行。”
蓝忘机:“…”
他抿了抿唇,似乎真的在考虑这个建议的可行性。
经此一闹,两人睡意全无。
魏无羡重新点燃篝火,捡起那盏被丢弃的劣质灵石灯看了看:“做工粗糙,能量驳杂,像是黑市流通的货色。那几个人…不像普通山匪。”
蓝忘机颔首:“其步伐沉稳,眼神有煞气,应是手上沾过血的亡命之徒。在此出现,恐非偶然。”
正说着,那灵石灯因为磕碰,灯座忽然裂开一条缝,里面掉出一个小指粗细、卷得紧紧的油纸卷。
“嗯?”魏无羡好奇地捡起来,展开油纸卷,只见上面用一种极其潦草的笔迹画着一幅简陋的地图,标注着几个山头和一条隐秘的小径,旁边还有几个小字:寅时,老地方,货到付尾款。
地图一角,画着一个模糊的标记——那是一个圆圈,里面点着三个点。
看到这个标记,魏无羡和蓝忘机的目光同时一凝!
这个标记…他们见过!
在不净世清查慈济堂线索时,在一份看似无关的、关于附近黑市交易的卷宗里,提到过一个代号“三眼”的神秘货商,其标记正是如此。
据说此人神通广大,能弄到各种明令禁止的物资,甚至包括…某些与邪术相关的“特殊材料”!
难道刚才那几个亡命徒,是去和这个“三眼”交易的?而他们口中的“货”…
两人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相同的猜测。
“寅时…快到了。”蓝忘机看向庙外微亮的天色。
魏无羡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眼中却毫无笑意:“看来…咱们这散心之旅,还得顺便替天行道一把了。”
风雪已停,晨曦微露。
林间雪地寂静无声,却仿佛有更大的暗流,在悄然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