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有酒刚起来享用早膳,桌上摆着精致的点心和小菜。
他慢条斯理地喝着粥,脸上却带着浓浓的嘲讽,问侍立一旁的管家。
“那姓叶的小子,前日口出狂言,说两日后我们会求着他卖厂子。”
“呵,如今两天过去了,风平浪静,屁事没有,简直就是一个天大的笑话!”
管家立刻弯腰,脸上堆满谄媚的笑容,附和道。
“老爷说的是!”
“那叶修不过是个失心疯的狂妄之徒,仗着点圣眷就不知天高地厚了。”
“他的忘忧酒虽好,但想撼动老爷您和诸位老板多年经营的根基?”
“简直是螳臂当车,痴人说梦!”
“这两日无波无澜,正说明他已是黔驴技穷,只能逞些口舌之快了。”
金有酒得意地哼了一声,刚想再贬低叶修几句。
蓦地!
外面隐隐传来一阵越来越响的嘈杂喧哗声,似乎还夹杂着惊慌的叫喊。
他眉头一皱,不悦地放下筷子:“外面怎么回事?一大早吵吵嚷嚷的,成何体统!”
管家连忙道。
“老爷息怒,小的这就去看看。”
说完。
他快步朝厅外走去。
然而,还没等他走到门口,那喧哗声竟猛地逼近。
紧接着。
大厅那两扇沉重的木门竟被人从外面硬生生地撞开了!
只见。
好几个平日里也算有头有脸的酒厂老板,此刻竟是神色仓皇地一股脑冲了进来。
一个个面无人色,仿佛天塌下来了一般。
“金老板!金老板!夭寿了!出大事了啊!”
为首的一个胖老板带着哭腔喊道。
金有酒被这突如其来的阵仗弄得一愣,随即勃然大怒,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慌什么?成何体统!天还能塌下来不成?一个个大惊小怪的,像什么样子!”
入他娘的!
好好的一顿饭被人给打搅的,心情坏透了!
那胖老板喘着粗气,脸上肥肉颤抖,也顾不上礼仪了,指着外面,恐惧地尖声道。
“金老板!大事不好了!”
“叶修那个小兔崽子……他跟咱们打价格战了!!!”
“价格战?”金有酒闻言先是一愣,随即脸上露出一抹不屑之色,“我当是什么事!他降价了?哼,降价又能如何?还能比‘木酒’更便宜不成?”
要知道。
木酒是应天城最底层苦力喝的劣质酒,寡淡如水,一斤也要二十一铜钱!
而这,已是市面上已知的最低价格了!
他就不信,叶修能将价格打得这般低?
如果真敢降到这一等地步,最先垮掉的恐怕不是他们任何一家,而是叶修自己。
毕竟。
成本摆在这儿呢!
那胖老板猛地跺脚,急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就是比木酒还便宜啊金老板!”
“他的忘忧酒,现在只卖二十铜钱一斤!二十铜啊!!!”
“多少?!”金有酒脸上的不屑瞬间凝固,瞳孔骤然收缩,仿佛听到了这世上最荒谬的事情。
下一秒。
他猛地向前探身,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厉声问道:“你说他卖多少?二十铜?他们疯了不成?这不可能!!!”
二十铜一斤!
绝对的赔本买卖!
旁边另一个瘦高个老板也哭丧着脸补充道。
“金老板,千真万确啊!现在满城都传遍了!所有叶修的铺面,挂出的都是这个价!”
“咱们……咱们各家的铺子,从早上开门到现在,一单生意都没有啊!”
“那些原本排队买咱们酒的人,全跑去叶修那边了!”
金有酒脸上的肌肉剧烈地抽搐了几下。
但半晌之后。
他忽然冷笑一声,语气带着一种看穿把戏的嘲弄。
“二十文?哼,好大的手笔!”
“不必惊慌,都坐下。”
那几个老板一愣,面面相觑,但还是依言惴惴不安地找了位置坐下。
金有酒扫视了他们一眼,慢条斯理地分析道。
“酿酒这一行,你们都是老师傅了。”
“糯米、小麦、酒曲、柴火、人工、场地……哪一样不要钱?”
“就算他叶修有通天的本事,能把成本压到极限,这二十文一斤,也绝对是血亏!”
“他这是在杀敌一千,自损八百……不,是自损八千!”
他越说越觉得有理。
“他以为他是谁?有金山银山往里填吗?”
“就算他有钱,有黄埔玲珑和李师师帮忙,又能撑多久?”
“我们只需稳坐钓鱼台,看他能折腾几日!”
“等他银子烧光了,库房里的酒也卖空了,资金链一断……”
“哼,到时候,跪下来求饶的,还不知道是谁呢!”
众人闻言先是一愣,随之恍然大悟。
“对啊!金老板高见!”
“我怎么没想到这一层!二十文一斤,这绝对是赔本赚吆喝!”
“咱们的成本摆在那儿,他叶修除非点石成金,否则绝无可能这个价还有赚!”
“他是想用钱砸死我们,可他也不想想,咱们经营多年,家底厚实,撑得住,而他一个突然冒出来的,能有多少本钱往里填?”
“没错没错!”胖老板一拍大腿,激动的点头,“咱们就跟他耗着!看他能撑多久!等他没钱了,自然就消停了!说不定到时候,咱们还能低价把他的作坊和配方盘过来!”
金有酒见众人被说服,脸上露出满意的神色,捋了捋胡须,故作高深地点头。
“正是此理。”
“传话下去,各家铺面,一切照旧,价格不变。”
“咱们就静观其变,看他叶修这场戏,能唱到几时!”
“是!金老板!我们都听您的!”众人仿佛找到了主心骨,纷纷起身,脸上重新露出了笑容.
然后。
对着金有酒拱手奉承,方才的恐慌早已一扫而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