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来到叶修府邸门外。
金有酒深吸一口气,上前用力拍打门环,高声怒喝:“叶修!你给我出来!叶修!有种出来说话!”
然而。
府内寂静无声,毫无反应,仿佛根本没人听见。
连续叫骂了几次,依旧无人应答。
金有酒感觉受到了极大的蔑视,怒火更炽,回头对众人吼道:“看来他是做贼心虚,不敢见我们!给我撞门!今日非要见到他问个明白不可!”
几个身材高大的家丁闻言,立刻上前,作势便要强行撞开大门。
就在此时——
“咻!”
一道破空声骤然响起!
只见一道干瘦的身影如同苍鹰一般从府门高墙之上一跃而下,轻盈落地,正好挡在那几名欲要撞门的家丁面前。
来人手持竹杖,脸上蒙着黑布,正是瞎乍浦。
“放肆!”
他竹杖一顿地,瞎乍浦厉声大喝,“谁敢在少主府前造次?活腻歪了?!”
他虽目不能视,但那股杀过人的凶悍气息,一下子镇住在场所有人。
家丁们面面相觑,无人再敢上前。
金有酒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了一跳,但旋即怒道:“你一个看门狗,也敢拦我们?让叶修滚出来见我!”
瞎乍浦“看”向金有酒的方向,嗤笑一声:“我家少主没空见闲杂人等。”
他顿了顿,朝众人朗声道。
“少主有令——”
“只有愿意将酿酒坊以‘一铜钱’作价卖予我家少主的人,才有资格进去见他,细谈后续分红事宜。”
“什么?真的只要一铜钱?还要我们求着卖给他?做梦!”金有酒气得浑身发抖。
瞎乍浦不为所动,继续道。
“少主还说,别看现在是一铜钱卖断,但只要签了契约,卖了厂子,日后这‘忘忧酒’的买卖,尔等原先的厂主,皆可按年分得百分之三的红利。”
此言一出,人群中顿时响起一片吸气声。
百分之三的红利?
忘忧酒如今风靡全城,甚至像瘟疫一样,朝各大主城扩散而去……
其利润可想而知!
即便是百分之三,也绝对是一笔源源不断的财富!
毫不夸张的说……
远胜于他们现在守着半死不活的厂子!
但不等开口。
瞎乍浦话锋一转,声音转冷。
“不过,少主也说了,此优惠,过时不候。”
“每拖延一日,这分红比例,便减少百分之一!”
“诸位……自己掂量。”
威逼,加上利诱!
金有酒闻言,简直要气炸了肺,指着瞎乍浦怒吼道。
“狂妄!无耻!他叶修以为他是谁?皇帝吗?可以随意制定王法?”
“我要去告他!我要去按察使司,去宗人府告他!告他垄断市场,欺行霸市,巧取豪夺!”
瞎乍浦挖了挖耳朵,一脸无所谓。
“随便告。”
“俺就是个传话的。”
“话已带到,诸位请便。”
“要卖的,留下;想告的,门在那边,好走不送。”
“不过丑话说到前头……”
“俺少主乃和二皇子一等皇子交好,你们不会不知道吧?”
“而且他手里还拿着打王金锏,你们自己掂量着吧!”
气氛一下子僵住了。
金有酒脸色铁青,胸膛剧烈起伏,却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告官?
叶修如今圣眷正隆,手持打王金锏,兼任锦衣卫同知,更是与二皇子交好,告他?
谈何容易!
就算能告,这官司要打到何年何月?
到时他们的厂子早就烂透了!
就在这时。
人群后面,一个原本就规模很小,此刻已濒临破产的小作坊主,颤颤巍巍地举起了手,声音发颤。
“我……我卖!”
“张记酒坊……愿意卖给叶公子!”
金有酒猛地回头,怒视那人:“张老三!你个没骨气的废物!这就屈服了?!”
那被称为刘老三的老板哭丧着脸。
“金老板,不是我废物啊!”
“实在是撑不住了啊!”
“铺子已经三天没开张了,伙计的工钱都快发不出了,库里的酒再卖不出去就要酸了……”
“现在卖了,虽然只拿一铜钱,但……但好歹还有那百分之三的分红不是?”
“忘忧酒卖得那么好,这分红……说不定比我自己干赚得还多还稳当啊!”
他这话,如同投入静水中的石子,瞬间在众人心中荡开层层涟漪。
是啊!
一铜钱是羞辱。
可如果后面有源源不断的百分之三分红……
忘忧酒的品质和销路,大家有目共睹,一旦垄断市场,其利润将恐怖到何种程度?
百分之三,或许真的远超他们如今辛辛苦苦一年下来的利润!
而且。
不用再操心原料!生产!销售!
更不用担心竞争,坐等分红……
似乎……也不是不能接受?
“我……我也卖!”
“还有我!木氏酒坊也愿意!”
“算我一个!这日子没法过了,早点卖了早点安心拿分红!”
……
一时间,竟有超过三分之二的老板,在经过激烈的思想斗争和利益权衡后,纷纷倒戈,表示愿意接受这条件。
金有酒看着身边瞬间空了大半的人群,指着那些叛徒,气得手指发抖,嘴唇哆嗦:“你……你们……好!好!好!一群见利忘义的软骨头!”
剩下的少数几个老板,要么是像金有酒一样产业极大拉不下脸面的,要么是还抱有一丝不切实际幻想的,但此刻也人人面色变幻,眼神挣扎。
“我们走!”
金有酒最终狠狠一跺脚,对着剩下的人吼了一声。
然后。
率先拂袖而去。
那三分之二选择卖厂的老板,则惴惴不安又带着一丝期待地留在了叶修府门外,等待着命运的审判。
府门高墙之上,无人注意的角落,叶修负手而立,淡淡地看着楼下这众生相,嘴角勾起一抹尽在掌握的微笑。
游戏,还没结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