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救医生看着仪器上的数据,又看看张阳,那眼神,已经从最初的敌视,变成了狂热的崇拜。
赵天宇脸上的肌肉在疯狂抽搐,他眼中的狂喜,早已被惊骇与一种莫名的恐惧所取代。
他怎么也想不通,这怎么可能!
这不科学!
急救人员七手八脚地将恢复了心跳的刘万堂抬上担架,准备送往医院做进一步检查。
就在担架从张阳身边经过时,担架上,双眼半睁的刘万堂,突然转过头。
他看着张阳,那眼神复杂到了极点,混杂着劫后余生的茫然,深入骨髓的震惊,以及一种被彻底击溃后的愧疚与感激。
他想开口说些什么,喉咙里却只能发出“嗬嗬”的声音。
张阳只是平静地看了他一眼,便转过身去。
然而,就在所有人都以为这场闹剧即将结束,担架马上就要被推出法庭的瞬间——
刘万堂,那个刚刚从鬼门关回来的老人,突然用尽了全身的力气,颤颤巍巍地举起了自己的一只手,指向法官席。
他用一种嘶哑、虚弱,却足以让全场每一个人都听清的声音,说出了一句让赵天宇魂飞魄散的话。
“我……我有罪!”
“我……要翻供!”
“我……要翻供!”
四个字,如同一道惊雷,在庄严肃穆的法庭之上轰然炸响。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被告席上,赵天宇脸上那刚刚浮现的、残忍而狂喜的笑意,彻底僵住。他脸上的血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尽,瞳孔因极度的震惊和恐惧而骤然收缩,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扼住了喉咙,连呼吸都停滞了。
他身旁的首席大状钱立,那张永远挂着儒雅微笑的脸,第一次出现了裂痕。他猛地扭头看向被抬上担架的刘万堂,眼神里充满了难以置信。
整个法庭在经历了短暂的死寂后,瞬间爆发出山崩海啸般的哗然。所有的记者都疯了,闪光灯以前所未有的频率疯狂闪烁,试图捕捉下赵天宇那张死灰色的脸。
“肃静!肃静!”
法官的法槌重重敲下,声音因激动而略带颤抖。他看了一眼已经被推到门口的担架,又看了一眼面如死灰的赵天宇,当机立断。
“鉴于出现重大突发情况,本庭宣布暂时休庭!待证人刘万堂身体状况稳定后,由书记员在病床前记录其口供,并全程录音录像,其内容将作为本案最新、最关键的证词,择日复审!”
……
北海市第一人民医院,VIP病房。
苏醒后的刘万堂,身上插着各种监控仪器的管线,虚弱地靠在病床上。他看着静静守在旁边的张阳,浑浊的老眼里,泪水无声地滑落,浸湿了花白的鬓角。
“我……我用科学的名义,打压了你一辈子……”他的声音嘶哑而干涩,充满了自嘲与悔恨,“我骂你是骗子,是神棍……可最后,却是你用我最看不起的医术,把我从鬼门关里拉了回来……”
“我错了……错得离谱……”
张阳只是平静地为他换上一杯温水,没有说任何安慰或嘲讽的话。对他而言,救人是医生的本能,与恩怨无关。可这份平静,在刘万堂看来,却是比任何审判都更具力量的拷问,让他无地自容。
“咳咳……”刘万堂剧烈地咳嗽了几声,仿佛要将肺里的污浊和一生的愧疚都咳出来。他颤抖着手,从枕头下摸出一部加密手机,递给了旁边的书记员。
“这里面,有我所有的罪证。”
他喘息着,眼中闪过一丝解脱。“赵天宇……他通过一个叫‘维康基金会’的组织,前后给了我三千万。让我帮他打压所有对他有威胁的同行,帮他把‘脑康灵’这种毒药包装成神药……就连这次的医学峰会,也是他一手策划,目的就是要把你彻底踩死,给你扣上一个‘非法行医,草菅人命’的帽子,永世不得翻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