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9章天门渡6佯装撤退,诱敌至江边,我来……
长江北岸,密密麻麻的战船正在集结。
据徽宁提督钟尚所言,皇上正四处派兵镇压洪广叛军。徽宁虽不像豫南和赣西那般和洪广大面积接壤,可毕竟也在洪广边上,不论如何,得出一份力。
这出力的活送到了兴州卫指挥使头上。兴州卫离长江最近,加上指挥使刚刚立下清剿山海卫的功劳,对镇压叛军的事磨拳擦掌。
“杨均是个不错的小伙子,杨家后继有人了。”钟尚夸赞道。
“钟将军,兴许他是因为舅舅叛乱的事,不想受到牵连,才如此卖力。”徽宁总督熊康建道。
“熊大人所言不无道理,但如今正值用人之际,杨均虽然年少,却从小刻苦研习兵法,又随孟赫雅将军学习过,实属难得的将才,定能出其不意,大破叛军。”
晨雾还没散去,徽宁的船动了。此时拂晓还未来临,昏沉的夜色笼罩着宽阔的江面,这些船只排成两列,往洪广缓缓驶去。
船队驶过一道河曲,远远便见到一个破败的码头。码头是乱石砌的,周围依江而建一排瓦屋,只剩断壁残垣,四面漏风,一看便知许久无人居住。
码头上停着几艘渔船,大抵是当地村民的,漆黑得排在江面上。
士兵们瞭望着码头上的渔船,跃跃欲试地调着炮口。咔咔的声响吸引了杨均的注意,他喝道:
“没有我的命令,不得开火!”
“将军,我们只是试试炮好不好使。”士兵嬉皮笑脸地看着他,似是不把这个年轻的将领放在眼里。
“试炮也不应当瞄准渔民的船!”杨均喝道。
就在这时,身后响起一声震耳欲聋的炮响,脚下的甲板震荡起来。杨均慌忙稳住身体,大喝道:“是谁不听命令?”
这一声下去,无人应当,只见那些“残垣断壁”依次倾倒下来,接二连三落进江水里。一个长条的“矮屋”从倒塌的墙壁后驶出,速度很快,不一会儿,就在夜色中显露出完整的轮廓。
杨均吃惊地瞪大了眼睛。这狭长的轮廓,显然是一条船,比方才停靠在岸边的渔船大上十倍。
他慌忙拿过手下的瞭望镜,跑到船尾往后看。借着微弱的晨光,隐约能看到船的侧舷,上头黑洞洞的有一排黑点,像是火炮的炮口。
中埋伏了?可洪广的军队应该都被堵在西侧,这只江东的船队是怎么出现的?杨均还没来得及细想,耳边再度传来轰鸣。
黑暗中的船已在江面一字排开,船舷上所有的炮管正对着徽宁水师的船尾。他们炮火齐射,密密的弹幕铺满了整个江面,落下的时候,江面掀起巨大的水花,徽宁水师的战船宛如一片片枯叶,在波涛汹涌的江面上下浮沉。
如今要想调转航向,将船舷的炮管对着敌军已来不及,杨均迅速做出了决断:
“全速前进,驶到两千尺外!”
只要离开射程,那些列阵在后的船只也不可能这么快追赶上来。
徽宁水师们奋力划着船桨,清晨的江水并不湍急,带着求生的迫切,不一会儿便驶出一千尺外。
火炮声又再度响起,漫天飞舞的炮弹将江面搅得翻天覆地。这次的炮弹似乎比方才更多、更密,几艘不幸的中了弹,在江面上打着旋下沉。
“继续前进,抛些木桶下去,叫落水的人自己攀着,等驶出两千尺外,再慢慢救起。”杨均吩咐道。
趁着火炮填弹的空隙,船只快速前行着,杨均拿着瞭望镜,估算着距离。
在江面摆出阵型的敌船果真没有前行,甚至没有半点要转向的意思。现在他们的阵型是齐射的阵型,想要追上自己,得调转船头才行,按现在的情形,不论如何,他们都追不上来了。
杨均暗暗有了定夺,这些船大抵就是给自己一个下马威,或许更大的埋伏就在前面。
“再行五百尺,先停下。”他下令道。再行五百尺,正好停在炮火的射程外。
又一声轰鸣响起,背靠着炮火,徽宁的战船有惊无险地逃到了两千五百尺开外。
船只放缓了速度,将士们拉着木桶的绳索,将那些不幸落水的士兵救到船上,同时清点着船上的人数。
“沉了四艘海沧船,破损两艘……”杨均正算着,身后再度传来沉闷的炮响。
已经驶出射程,他们不可能打中的。杨均继续清点着,脚底却猛地一沉。他整个人狠狠摔倒下去,汹涌的浪迎面扑上他的面颊,不由分说地灌入口鼻。
“将军!咱们快上岸!”几只有力的手拉着他的胳膊,把他从水里捞起,送到一匹马背上。
杨均艰难撇开额头湿漉漉的头发,奋力睁开眼睛,自己方才坐的海沧船已在渐渐下沉。
他跨坐在马背上,夹紧,拉着缰绳,往岸边走了几步。
江上一片破败,一共十二艘船,只剩下三艘尚且完好的在江面艰难前行,躲避后来的炮击。
将士们已经慌了神,四处张望着河岸的山头,他们怀疑炮弹是从山头上射来的。
又一阵炮声响起,这次没有望远镜,但杨均看地很清楚,炮弹的的确确是从那排横在江上的战船打来,从两千尺五百尺开外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