挟持
皇上带着满腔的怒火来到太后宫中,宫女内侍们皆被皇上轰到门外,偌大的内殿只剩皇上和太后两人。
屋里的气氛很是沉闷,俨然一副风雨欲来之势。
“陛下这是怎么了?”太后停下手中撚动的佛珠,皇上罕见的怒火冲天让她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
“沈确的案子结束了。”皇上阴沉着脸缓缓开口,一双眼睛紧紧盯着太后。
太后都被他盯得有些不自在了。
“结束了?”太后迟疑了一下,转而又叹息道:“结束了好啊。”
她悬着的心终于可以放下了,一切的灾厄都在沈确身上结束,剩下的日子应当都是平安顺遂了。
“母后就不打算说些什么?”皇上打量着太后,她的脸上全无悲痛,甚至还隐约透露些许如释重负的轻松?
太后或许也是感觉到了皇上探究的目光,急忙掩饰道:“我一个妇道人家什么都不懂,阿确做错了事,就应当接受惩罚,哀家虽然心疼他,但也明白是非曲直,绝不偏袒。”
“母后,朕何时说过凶手是阿确?”皇上面色又冷了一分,缓缓开口,“凶手是母后宫中的方士。”
“不可能。”太后笃定地否认道,甚至对张戟颇为不满,“这个张戟是如何办事的?查案时是不是弄错了,怎么可能是斗方小神仙呢?”
“人都已经抓到了,母后猜猜他都交代了些什么?”
看着皇上浑身散发出骇人的气息,太后心里涌起一种不祥的预感,“他说了什么?”
“他串通母后宫中负责熬药的宫女,将堕胎的药放入给阿娴熬的药中,再描摹沈确的字迹,诬陷朱太医与沈确勾结谋害皇嗣、以下犯上。”皇上停顿了一下,“而他说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受母后指使的,所以母后才会在事发后匆匆忙忙将他送出宫去。”
“简直一派胡言!”太后勃然大怒,从皇上嘴里说出来的字字句句都气得她浑身发抖,“明明是他说阿确是朝廷的积弊,只有除掉阿确才能保住陛下、保住皇嗣,如今怎么就变成受哀家指使的了?”
“母后!”
皇上一声怒喝,让太后从怒火中醒来,她慌忙解释道,“这些都是那个方士说的,他一直说哀家的病是因为朝廷有阿确在,我们不除掉阿确就会接受天罚,只有阿确死了,我们才可以获得安宁。”
看着皇上对她投来的难以置信的目光,一时间她也觉得这些话听着有些荒唐,可是当时的她就是对此深信不疑。
反应过来的太后面如死灰,慌忙解释道:“阿娴是哀家的亲侄女,哀家怎么会害她和她的孩子呢?阿确是我的亲外孙,我向来疼他,若不是万不得已,哀家怎会如此?”
浑浊的泪淌过她沟壑纵横的脸,她言辞肯切,“哀家是真的怕了,只能顺应天意,没成想那方士会在背后捣鬼,是他一直蛊惑哀家要杀了阿确。”
皇上心灰意冷,这件事情的源头果然是起于太后宫中。
他悲痛万分,“母后,我们没能护住阿娴和她肚子里的孩子?倘若这次被人蛊惑,真的就此结案,又如何对得起阿确,如何对得起阿姐啊?”
......
刑部大牢。
林雨芝拿了一盆兰花放在沈确的面前。
“芝芝,这里没有阳光,是养不活花的。”沈确看她正细心地擦试着兰花的叶子,心里有些遗憾,即使现在这盆兰花的叶子碧绿,但只要在这里,过不了多少时日,它就会发黄、死掉、腐烂。
林雨芝擡起头看着他,眼睛亮晶晶的,“这不是花,这是生命,是希望。”
这监狱里死气沉沉的,沈确已经在这里关了这么久了,是应该见些有生气的东西。
沈确看着林雨芝,眼里闪过一丝异色,“芝芝,以后你可以不必来看我了。”
林雨芝放下手中摆弄的兰花,心里顿时不安起来,“我为何不能来看大人?我都已经将害淑贵妃的凶手告诉张大人了,也找到了复写蛊,还是不行吗?”
看到林雨芝为他担忧t的模样,沈确心里有些不忍,他现在确实已经彻底洗清了嫌疑,陛下甚至已经准备下旨要将他放了,是他自己不愿意的。
斗方行踪不定,离了皇宫,要在天南地北抓住他谈何容易,但只要他还没有被绳之以法,对林雨芝来说就是一个巨大的威胁。
既然斗方有意陷害他,那斗方作为幕后黑手肯定不会错过行刑之日的精彩瞬间,所以他便与皇上商量着将错就错,设计将斗方引出来,再一举抓获。
可是他要如何告诉林雨芝呢?她作为重要的参与者,她若知道一切都是假的,会不会演得就不像了?会不会暴露?
他不能让林雨芝再为他担心,可是好几次话都到嘴边了,他还是犹豫地咽了下去。
“芝芝,放心吧,你那么努力,我很快就能出去了。”沈确婉转地告诉她。
林雨芝这才放下心来,认可地点了点头,“我想也是。”
所有的计划都在暗中有条不紊地进行,在行刑当日斗方真的出现了,只是沈确没有想到斗方会那么大胆,直接出现在林雨芝的身边,斗方就是一个疯子,罪恶的人就应该像见不得光的蛆虫躲在阴暗处窥探,而斗方却要明目张胆地站在光里。
沈确迎上站在林雨芝背后的斗方投来的不怀好意的目光,他双手用力一挣脱,捆绑着他双臂的绳子瞬间就断裂开来。
沈确夺过刽子手手上的刀,飞身朝斗方袭去。
隐藏在暗处的人此时都鱼贯而出,一时间人声鼎沸,围观的人们尖叫着四处逃窜。
斗方见情况有变,一手捞过林雨芝的腰,挟持着她奔逃而去,蹿高走墙,林雨芝被颠得想吐。
前方,李慕带着锦衣卫骑着马围堵上来,后面是穷追不舍的沈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