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妹
天朗气清,月色皎洁。
银蛇悄悄从兰璎掌心溜走了,此时她两只手被春鸣笼住,能感觉到他向来微凉的体温正在缓慢攀升,一寸寸熨烫她的肌肤。
“这是什么?”
他双眸含水,唇瓣微张,被咬得泛出潋滟的水光。说话时带着难以抑制的轻喘,声线隐有颤抖,像是被她欺负了似的。
可她分明只是摸了下蛇蛇而已,她什么都没对他做啊。
“我就是好奇,然后碰了下……”被他这样湿黏的眸光盯着,兰璎莫名也有些不自在了,低声嘟囔。
转念一想,又觉得没什么好不自在的,理直气壮地反问:“你自己没碰过吗?”
你自己没碰过吗?
兰璎本意是,他是银蛇的主人,从前肯定处处都看过摸过的。
就像养猫的会摸猫咪的蛋蛋一样,只是作为主人的好奇、呵护与关心而已,碰一下怎么了?
然而这句话像是一个提醒,春鸣晕乎乎的,大脑将方才被她触碰的感觉再度回放了一遍。
素湍由寨中老蛇所生,才一两岁大,还是条小蛇。
训蛇不易,这一年里,他千方百计想要逃出寨子,于是给银蛇体内放了能控制它行动的蛊虫,让银蛇悄悄出去探查。
通过素湍的感知,他能提前规划出逃的路线;若素湍遇到危险,他也能控制它回来,不至于被人抓走打死。
此举方便又隐秘,因此即便后来成功逃出寨子,他也并未取出蛊虫。
他让它做过很多事,感受过湿润的泥土、粗糙的树皮、凹凸不平的石子路面……
但从未试过这样。
像是有股难言的情绪从心口破土而出,犹如一场绵密潮润的春雨过后,竹林里接连冒尖的嫩笋。
钻得他心尖震颤。
周身血液都似沸腾起来,滚烫地淌过四肢百骸,卷起一股异样的温流。
难耐,却又藏着难辨的愉悦与渴望,激起来由不明的躁动。
兰璎不知他是怎么了,只见他耳尖红透,微张的唇也红润润的,轻轻喘息。
忽地“刺啦”一声,他从圈椅起身,将溜进屏风后的银蛇捉了回来。
半跪在她膝前,伏在她大腿上,将银蛇高高举至她眼前。
“再玩一回罢。”
如瀑的青丝倾泻披散,他仰面望她,双颊泛粉,说话也黏黏糊糊的,仿佛喝醉了酒。
“……玩什么玩,要尊重孩子的隐私。”兰璎有点无语,接过银蛇放在桌上,让它自己溜走。
偏头看见他红扑扑的脸,她顿了下,迟疑伸手去探他的额头,“发烧了?”
明明刚才还好好的。
被她柔软的掌心这么一碰,春鸣浑身颤了颤,唇瓣张合,喉头滚动,溢出一道清浅的闷哼。
他抓住兰璎的指尖,将她的手从额头掰下去,握在掌心,有一下没一下地揉捏。
整张脸都埋在了她的膝上,呼出的呼吸灼热,被轻纱裙摆反扑回他面颊,将他醺得越来越晕乎。
体内各处升腾起燥热,愈燃愈旺,愈演愈烈。
他心底隐约裂出一道沟壑,从里生出一种奇异的冲动,冲动想要做些什么。
究竟是想做什么呢?
他微扬下颔,眸光涣散地望着兰璎,虚笼着她的面容和身影。
他不知道。
他不知道,所以只能揉着她柔若无骨的手,力道越来越大,像是要把她的手与他的融在一起,血肉相融,从此再也不分开才好。
可是做不到。
如何也做不到。
春鸣急得眼睫泛出水雾,模糊了眼眶。睫羽不住颤动,沾染的泪珠滚落,濡湿了她的纱裙。
晕出一片显眼的水痕。
“璎璎。”
空着的那只手揪住裙摆,将绣有精致花纹的布料都揉皱了,他难耐地哀求:“你再玩一下罢。”
“再玩一下。”
脸埋进软纱里,他声音闷闷的,吐息烙在腿上。兰璎见他这副模样,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什么,瞬间红了脸。
……好突然啊。
她什么时候戳到他哪个兴奋点了吗?
“不玩了……我要睡觉了。”
心口怦怦直跳,她慌忙抽回手,推开他起身一溜烟跑进盥室,不见了踪影。
春鸣手中变得空荡荡的,什么也摸不着,什么也留不住。
心中空虚渐盛,周遭没了她的气息,他只能伏趴在她坐过的圈椅上,那儿有她残留的余温。
水雾朦胧的乌眸空茫凝着某处,微喘着气,低低地呢喃:“璎璎……”
*
翌日清晨。
日光明媚,鸟啼婉转。
兰璎当了一晚上缩头乌龟,沐浴过后迅速钻进被窝,闷头大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