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闻的香味扑面而来,安多里尼被她亲得要晕过去了,努力维持镇定,问:“那我应该怎么叫你?”
“都可以。”艾波又啄了他脸颊一口,“艾波娜、妈妈、阿姨……随你开心。”
安多里尼当然想要用中间那个称呼,她符合他对母亲的一切期盼。“可西多尼亚说我只有一个妈妈……”
迈克尔忍无可忍,直接说:“艾波娜就是你的母亲,安多里尼。”
然后艾波就看到怀里的男孩也像他的老父亲,故障的机器人般一卡一顿,眼睛空茫茫地回看自己:“妈妈?艾波娜?”
“按照你爸爸和西多尼亚的说法,你确实是我生的。”艾波腾出手拍拍自己脑袋,“我不记得了。能原谅我吗?”
周围三个尖尖的葡萄叶,像是无数只绿色的小手,在夏风里欢快地鼓起掌来。
泪水在眼眶积聚,在流出来的那一瞬间,安多里尼猛地埋进她的怀里,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地呜咽:“当、当然…能………”
温热的液体穿透衬衫布料,仿佛要直达心底。艾波半搂着男孩的脑袋,轻轻拍他后背。
哭了不知道多久,安多里尼才抽抽噎噎地擡起头,首先看见父亲似笑非笑的表情,不免心虚起来。
见他终于不哭了,艾波用手指刮了刮通红的脸颊,说:“快去屋里洗把脸,我们今天找西多尼亚去玩儿。”
“嗯!”安多里尼飞快跑回厨房。
透过厨房的玻璃窗,他兴高采烈地和潘唐吉利夫人说着话,踮起脚尖拧开水龙头,仔仔细细地洗脸,又接过毛巾擦拭脸上的水珠。
儿子一走,迈克尔就迫不及待地吻她。又深又狠,在婆娑的树影里,吮吻出滋滋水声。
好不容易吻完,迈克尔抚着她的脸,微喘着说:“等大会结束,你再和西多尼亚坦白,可以吗?我不想把你牵扯进来。”
艾波也是这个意思,没忘记她们团队里还有个罗斯小姐。她偏头吻了下他的手指:“那我要和她说,我很讨厌你,想把托尼抢过来。”
“行。”迈克尔无奈,只能可怜巴巴地说,“但是别忘了,你可是和托尼许诺过,每年要给我定做两套衣服的。”
这会儿倒是知道儿子的重要性了。艾波白了他一眼。
*
被父亲叫到一旁耳提面命一番的安多里尼,喜气洋洋地爬上庞蒂亚克的后座,朝艾波拍拍真皮座椅,“妈妈!快点,妈妈!”
艾波冲来送客的女主人不好意思地笑笑。
“看来他真的很喜欢你。”潘唐吉利夫人还不知道她就是安多里尼的生母,只当迈克尔这个父亲关系处理得好,“晚上见,艾波娜。”
丈夫说最近局势紧张,迈克尔要暂住一段时间,这个传统的西西里女人没有意见,她早已习惯家里人来人往了。
“晚上见。”艾波和丰满的女主人交换贴面礼,便坐上了车。
她不喜欢住陌生人家,她的小公寓也没有托尼的房间,琢磨着要把买房提上日程。她记得好点地段的公寓价格两万美金起步,如果按照百分之十的首付来算,她的存款还能应付。但如果是离他学校更近的公寓,价格就要飙至五万刀了,这让她有点吃不消。还得再考虑考虑。
周末两天,时间过得飞快。
艾波带着手下员工布置服装秀的备用会场和中央公园的小舞台,装饰的鲜花不够,她和玛丽守在电话边上联系全美的同行调货。忙得脚不沾地,午饭都是匆匆咽下。
她都忙成这德性了,西多尼亚更不用说,连和她细聊的空隙都没有,见到托尼也只是敷衍地弯腰亲了亲他的脸颊,没有细问为什么他会突然改口称呼艾波为妈妈。
等到了周日晚间,夕阳如火如荼,中央公园东南端的入口凭空竖起了五座精妙绝伦的鲜花拱门。
绣球、蔷薇、鸢尾、蓝雪花在晚霞里开得热烈,不少住在附近的居民饭后散步见到了,总要驻足打听一番。阿莱桑德拉等人便邀请这些夫妻里的主妇明天上午来观摩。
记者卡啦卡啦地按下快门,所拍的照片将连夜印刷,送上纽约居民的早餐桌。标题他都想好了——“世界第一场户外时装秀,与梦露一同观赏。”
*
与中央公园仅隔了两个街区的华盛顿酒店,任谁也想不到,全美最大的三个黑手党家族领袖就住在这间略显陈旧的酒店里。
与早已入住一周的桑蒂诺.柯里昂和吉安卡洛.扎鲁其不同,海门.罗斯今天早晨才匆匆入住。
在房内小睡一下午后,海门.罗斯邀请桑蒂诺到自己房间一叙。
酒店的房间很小,一居室的空间,桑尼一瘸一拐地坐到海门对面的一把真皮扶手椅里,两人膝盖碰着膝盖。
海门的副手李.弗伦扎给两人倒了酒,便退出房间。
“桑尼,”海门说,“我们退出这个生意吧,我刚从哈瓦那回来,古巴有更好的事情给我们做。”
桑尼握住酒杯的手微微一顿,并未反对,“为什么是现在?”
“第一,利润太低,”海门佝偻着,仿佛赔光钱的穷老头t,“这么多家族,说是能做大蛋糕,可本来就从加利福尼亚、佛罗里达、纽约上岸,是我们的地盘,我们担着被海关发现的风险,结果便宜全是他们赚的。别和我说市场,这东西人人喜欢,要开发什么市场。这几大家族就是从我们嘴里抢肉。”
“更重要的是,你弟弟背叛了我们。他是调查局的走狗,已经准备好人手要把我们一网打尽了。”海门不动声色地说。
桑尼手一抖,接着意识到可能被海门察觉端倪,急中生智把杯子往地上一砸:“该死的!”
然后他像是才意识到情绪外露,冲海门抱歉一笑,装作懊悔地说:“我这弟弟脑子一直不好使,要不是我父亲母亲还在,我早就和他断绝关系了。”
“这话可说不得。”海门开始劝他,“迈克尔是受勋的战斗英雄,又和西西里紧密联系,他对我们很有用。”
“战斗英雄?”桑尼不屑地说,“为别人出生入死得来的奖章,简直可笑。”
“至于西西里?不瞒你说,农机的消息确实是他送回来的,但全程由汤姆和我主导,他这小子那时候只顾着谈恋爱,玛德,当年因为他,我们差点丢掉西西里的生意。”桑尼一连又骂了几句脏话。
“到底是你的亲弟弟。”海门停了停,语重心长道,“还是赚钱要紧。”
桑尼直接问:“飞机准备好了吗?”
海门笑了,“已经停在拉瓜迪亚了。”
“那就好,”桑迪拄着拐杖起身道别,颤颤巍巍地,比海门这个年逾花甲的老人走起路来更吃力。
海门扶着他往门口走。
“谢谢,”桑尼状似不经意地问“明天几点出发?通知其他家族了吗?”
“九点吧,”海门慢悠悠说,“到那里正好四点,吃个晚饭,能带他们看些表演。”
“安排得真好,”桑尼握上门把手,说是迟那时快,他突然以一种不符合身材的敏捷,快速转过身,电光火石间拔出拐杖里的匕首,猛地刺向老人。
几乎没什么声响,犹太老头碰地倒地,橘子皮般的手指颤了颤。
地毯洇出一团血花。
桑尼弯腰拔出小刀,在海门衣服上擦了擦,插回拐杖顶端,打开门,奈利身姿笔挺站在那里。
“弗伦扎呢?”
奈利摇头:“我来的时候他已经不在了。”
桑尼皱眉,生出几分不妙。
“联系迈基,让他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