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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9 ? 【第六十九章】(2/2)

沈春芜起初略有隐忧,但后来,这种隐忧成为了一种多余。

雪姨私底下跟她说,七皇子以前常一个人用膳,从小到大,都是如此,所有人都怕他。

但他看着清冷,也是一个渴盼热闹的人。

沈春芜正好弥补了他内心的清冷寂寥,填补了他所渴.望的这一份热闹。

“下个月月初是皇后寿辰,圣上打算在汴河上置一艘楼船,为皇后办寿宴。”盛轼道,“负责办寿宴的人,是工部、司礼监,由监察院负责统摄。”

一般而言,寿宴是在宫内举办,但今岁,楚帝为燕皇后开了特例。

寿宴要在楼船上举办,而且是从汴河驰往扬州,是个七日游。

为皇后庆生的同时,楚帝也顺便率百官视察民生,不可不谓是一举两得。

让沈春芜在意的一点是,寿宴是由监察院负责统摄,那岂不是由林德清在管?

既然是皇后寿宴,那襄平王府自然也在受邀之列。

直觉告诉沈春芜,这一场寿宴上,林德清必会有大动作。

这也是她最好的一次机会。

似乎洞察出沈春芜的所思所想,盛轼搁下碗箸,慢条斯理道:

“我跟圣上说,你身子不适,只需礼到,不必同去。”

沈春芜顿时一懵,秾纤鸦黑的睫羽,颤了一颤。

整个人没有率先反应过来。

待她反应过来后,心情略微复杂,搁下筷著,道:“我身子没有不适,可以陪你同去。”

女娘面容端凝,正襟危坐,口吻虽温和,但透着一股韧劲儿。

盛轼也早就预料到沈春芜会这样的反应,并不意外,温声道:“你先听我说。”

沈春芜薄唇轻轻抿成了一条线,搭在圈椅上的手,稍稍松了开去。

“这一段时日,我遣人调查林德清,发觉他派心腹借去徐州收账之机,暗中购置了大量硝石、硫磺和木炭。”

“硝石和硫磺?”

盛轼话音少了几分笑意,添了一丝不常见的峻然:“林德清负责监督工部在楼船置办寿宴,又采买大量与办宴无关的矿物,你猜是为何?”

除了木炭,硝石和硫磺,都不是寻常人家能置购的东西。

那都是经常用在兵防之上的火器。

其实,三者结合起来,还有另外一种更为常见的用途,那就是爆竹。

但此时才值六月,离年关还很远,林德清购入这些东西,不可能是用来制作爆竹。

那就只有另外一个更为现实的用途——

“林德清是想要制作火.药,”沈春芜不可置信,“用来炸船?”

后面两个字,她几乎是用气声说出来的。

事情的劲爆程度,简直超乎想象,她能想到林德清必会用一些阴毒的手段,但也没能想到,他揽了统摄楼船的官务,却在暗中筹谋着如此危险可怖之事!

这一艘楼船上,到时候会有帝后、百官,还有皇子皇孙,若是爆.炸了,这就是要置大楚皇室于万劫不复的境地之中!

盛轼没有否认,大掌伸过去,覆在沈春芜的手掌心,很轻很轻地揉了揉:“倘或林德清没有做这一份安排,我们自然可以同去。”

“纵使他布下如此可怖的阴谋,我也必须跟你同去。”

女娘斩钉截铁的口吻,教盛轼一怔。

“你觉得我双目失明,行动不便,到时候在楼船上,可能会让你分心,使你有所牵累,是吗?”

沈春芜另一只手覆在盛轼的手背上:“林德清炸船一事,有两种结局,要么炸船了,要么船没炸。”

“假令炸船了,到时候必有很多损伤,你需要安排很多郎中,我也是大夫,到时候肯定是能帮上忙的。”

“若是船未炸,我可以帮忙寻出炸.药的藏身之处,并提前销毁。”

“至于我的安危,有奔月一直守候在我左右,纵使林德清要害我,也看他有没有那个通天本事,船上的守备力量,一半是禁军,一半是漠北铁骑,都是圣上和你的人,林德清最大的底气就是他安置了炸.药。倘若我们提前销毁它们,林德清不就如被剥去螯肢的蟹,毫无反抗之力吗?”

这番话,晓之以理,逻辑全无问题。

盛轼散淡地扬起一侧眉,一双深眸,噙着暗潮一般的情绪。

她的反应,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以为她会生气,会有情绪,会认为他擅作主张。

但她没有。

她心平气和地跟他说“自己必须同去”的理由。

逻辑严谨,条分缕析,每一个理由都站得住脚。

让他根本无从辩驳。

盛轼的视线从彼此相牵的手,逐渐攀升,落在她的面庞上。

月色皎洁,偏略地从东山斜射下来,镀在她的肌肤上,泛散起了一层薄薄的晖光。

那一双美人眸,像是两颗半透明的琥珀,月色穿过眸瞳,溅起了一丝微晕。

沈春芜历经过两段失明时期,但两段时期里的她,性格的质地都不同。

眼前的她,既熟悉,又有些陌生。

盛轼持久没有说话,沈春芜也观察不到他的面部表情,一时举棋不定,以为没有说动他,遂决意动之以情,掖了掖他的袖裾:

“至亲至疏夫妻,面对风雨,我们合该同舟共济才是,你担心我的安危,就不让我去,那我也担心你的安危,要不你也别去了。”

沈春芜实在故意以退为进。

盛轼被逗笑了,顺着她的话往下说:“好啊,那我们都不去。”

沈春芜:?

这厮不是吃软不吃硬的吗,怎的她服了软,他还是不改主意?

沈春芜站起来:“盛闻舟,我是认真的。”

盛轼也跟着站起来:“我也很认真的。”

“我比你更认真。”沈春芜挺了挺胸,小幅度揪起他的前襟,逼他看着自己。

两人谁也不妥协,雪姨和李理在一旁看得心里直犯怵。

这哪里是王妃和王爷,分明像是稚子和稚女互啄。

姜初雪和李理退至一旁,默契地没有相劝。

李理道:“咱们要去劝吗?”

两人小别胜新婚,蜜月期才刚开始,怎的就吵起来了?

姜初雪笑着摇了摇首:“李公公,王爷和王妃以前是如何相处的?”

李理忖了忖,道:“王妃事事都以殿下为主,性子柔弱,很多事都是请王爷做主的。”

姜初雪道:“那现在呢?”

李理看了一眼花厅对峙的两人,道:“王妃不仅反驳殿下,性情也变得果毅了。”

“这就没错了。”

姜初雪道,“王妃以前居于低位,不得不仰视殿下,所以践行的是君臣之礼,臣子对待君主,自然是忠诚恭谨,不敢有丝毫悖逆。但现在,两人是夫妻,王妃跟殿下都是平等的,既然是平等关系,就需要允许各自矛盾的碰撞和发生,允许沟通,允许提出自己的意见,允许做真实的自己。”

姜初雪看着瞠目的李理,道:“在这件事上,我私以为,殿下确乎做得不够稳妥,倘或能提前同王妃商榷,王妃也不会犯了倔强的情绪。”

李理本是站在襄平王这一个阵营的,但听了姜初雪这番话,大为改观。

“没想到,姜姑姑说话如此厉害。”李理由衷道,“咱家醍醐灌顶。”

“也不是厉害,只是跟府邸里待久了,很多事情看多了,也看透了本质,今朝不过是实话说话罢了。”

姜初雪没让李理去劝阻二人,是因为她知道,在这件事上,襄平王是理屈的,他也会自省的人。

会自省的人,本就是极其聪颖的,何须外人规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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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件事,最终以盛轼的妥协而告终:“好,我们一起去,不过,到时候上船,你必须时刻待在我身边,不允许离开我的视线。”

沈春芜哪有说不好的,这一场博弈她赢了,很高兴,搂着盛轼的脖子,在他的脸上重重啵了一口:“夫人是天下最好的人了!”

盛轼:“……”

沈春芜完美践行了何谓“双标”二字。

明明前一秒还对他直呼其名。

下一秒就甜甜地唤他夫君,还有恃无恐地亲他。

但偏偏……

他就爱吃这一套。

【作者有话说】

QV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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