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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4【第一百一十四章】

◎梅妃娘娘◎

女席尚且如此,更遑论男席?

酒过一巡,席面微醺,赵府的男主人赵瀛左一个太子殿下,右一个太子殿下,敬了盛轼不少酒。谈笑间,盛轼一盏不落地饮下,那一双清明的邃眸亦是渐渐染上了几分微醺。众人不动声色地相看着这一场博弈,心道,太子殿下也不过如此嘛,这么容易就灌醉了,还以为有多难搞呢!

赵瀛虽说挣了一个好大的面子,但余光总往盛轼对面的空座位望去,此则老藩王的位置,但今夜不知怎的,这位大人物一直迟迟未至,连半个音信亦无。赵瀛多番遣人去藩王府,府上就跟死了人似的,半个人影也无,府门前都不见司阍——

难不成,是发生了什么要紧的事?

东空升皎月,清冷的月色斜斜坠挂在中庭处的梧桐黑枝上,错乱纷杂的枝杈将月影切割成斑驳的光,俨如琉璃碎片,一路从外游弋至席面之间,胡姬扭腰跳舞时,仿佛赤足踩在琉璃之上,场面委实是生动的。

只是,眼下赵瀛身作主人却无暇欣赏,他拨出些微心神的小动作,俱看在盛轼的眸中,他慢条斯理地摩挲着酒樽,一晌自顾自地斟美酒,一晌笑道:“赵司长可是在等藩王?”

赵瀛面露愕意,盛轼浅啜半盏酒,散淡道:“藩王不可能来了。”

此话一出,惊了半面酒席,赵瀛面色挂不住,但又不欲教盛轼看出心事,忍住焦灼的思绪,道问为何。

赵瀛邀请了不少达官显贵,在座的人皆是金陵有头有面的人物,官秩最低的也至少是个员外郎,在座各位人物都怀了各种各样的揣测,但面上皆不动声色。

盛轼笑意微微敛住,露出一丝严峻,话锋一转:“藩王是孤的皇叔,生是谢家的人,死是谢家的鬼,誓死效忠皇室,他已经将所有真相话与孤知,与孤是同一阵营上的人了,自然要与赵司长划分出界限。”

“什么?”赵瀛差点从席面上蹿起来,但又觉这般太过于失态,只能维持着席面上的仪姿,但心底下掀起了万丈狂澜。

藩王是他们这一众金陵官最大的王牌与后盾,不论做什么事,都有藩王兜底,他们何惧之有的,但如今,盛轼居然将他们的老底都掀了开来,此举无异于釜底抽薪!

没了藩王作王牌,他们焉有容身之处?

金陵的官场势力盘根错节,官官相护,哪怕捅出了什么篓子,也是彼此当彼此的遮羞布。藩王知晓金陵官场太多太多的内幕,若他将这些内幕,对盛轼和盘托出的话……

那可就大祸临头了!

在座诸官面面相觑,胆小的怕是已经吓得浸湿了后背衣衫,但也不乏一些沉浮官海十余年的老油子,揣着明白装糊涂。金陵知府爷徐靖率先起身,走到太子的御席前,一晌为太子重新斟酒,一晌赔笑道:“太子这番话分明是见外了,先不提老藩王,下官们皆是与太子是统一阵营上的人,都甘愿为太子鞍前马后,为太子分社稷之忧——”

“您说对不对,赵老兄?”徐靖给赵瀛使了个眼色。

“是、是是是啊!”赵瀛回过神来,忙不叠迎合道,“君子都有不立危堂之下的说法,我们自当是一心一意效忠于太子殿下,愿效犬马之劳,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盛轼淡眼看着他们表忠心,唇畔笑意不减,只是话辞愈发锋利:“甚好,当下杯酒释权如何?”

历代历朝皆有“杯酒释兵权”的说法,今朝太子让他们放权致仕,在座官员脸色变了又变,就是让他们退休的意思了。

你们不是听太子的话、愿为太子分忧吗,行,干脆都罢官归去,这就是对大楚最大的分忧了。

唠嗑了半日,太子不仅没被他们忽悠进去,反而顺着他们的话,给挖了一个深坑,偏偏这一深坑他们不得不跳!

饶是赵瀛和徐靖再如何冷静,也想了种种应对之策,偏偏盛轼就是不按常理出牌,让他们所有的话术和招数都落空了。

他们走的是婉约派路线,盛轼直接开天窗说亮话。

退一万步来说,倘若老藩王真的被盛轼招降了,那么盛轼手头上必定掌握着贪墨洗钱的各种证据,这桩桩件件论罪起来,轻则流放,重则掉脑袋。

赵瀛惶恐不已,整个人慌乱成了一道筛子,难怪今夜老藩王迟迟未到,府门前夜未见半道人影,想来是被盛轼策反了去。

徐靖眸底落下了一抹阴鸷,在金陵当知府老爷这般多年了,从未被威胁过,都说伸手不打笑脸人,

盛轼徐徐起身,将剩下半盏酒悉数一饮而尽,“当然,本王不会逼迫你们释权,三日为期,给你们考虑清楚,今后你们是个什么出路,皆在于你们的选择。”

言讫,起身款款离开。

另一端女席上,沈春芜自然都听到了这一番博弈,看似谈笑风生,实则惊心动魄,一众女郎的脸色亦是不太好看的,面色跟在面团滚过了一遭似的,有恐惧,有怅惘,总归是脸色不太好的。

此时此刻,她们纷纷涌至沈春芜面前,含泪求情。

沈春芜哭笑不得,盛轼的决策和计谋,岂能是她左右了的?他从未事先与她说过此事。

她安抚道:“太子给了三日作为期限,只消你们的官人思量清楚了,太子殿下也必定会给出公允的准断的。”

一众女眷容色各异,对于自家官人做了什么事,有些人是知根知底的,也有些人是根本不知道的。

沈春芜说得这番话是称得上滴水不漏,教众人无处可钻,也无情可求,话路更是断得干干净净。

毕竟,人家都说了嘛,给了认罪的机会,还给了三日的时间,就看你们的态度如何了。

在话题上打太极,沈春芜也是一把好手了。

当然,也有一些反例,例如赵玉琪和魏紫玥。

赵玉琪恨得咬牙切齿,她不恨太子,反而恨起了沈春芜,定是她背后嚼舌根、乱告状,才害的自己落入这般田地。她不喜欢沈春芜这般清高、且身处局外的模样,整得自己有多无辜似的!

赵玉琪攥紧团扇,拨开人群,一股脑走到沈春芜面前,抄起一盏酒,想要淋洒到她的身上!

只遗憾,实施未遂,一只手强制性地攥住了她的骨腕,适时阻止住了她的动作。

原来是魏红缨出手,她常年习武,膂力过人,很快攥得赵玉琪痛叫起来:“你、你这泼妇,放开我——”

一旁关系的魏紫玥看热闹不嫌事大,急匆匆赶来,忧心忡忡道:“魏妹妹你怎么能欺负赵家姐姐呢,她是主,你是客,如今你反客为主,恃强凌弱,未免太显得粗鲁了些!将军府的大夫人生前,怕是也没这样教过你礼数罢?”

三言两语就将魏红缨的形象和清誉,诋毁得一干二净,说她仗势欺人、粗鄙无礼了。

魏红缨有口难辩,众女掩着绣帕,论议纷纷。

魏紫玥继续道:“纵使魏姐姐不顾将军府的颜面,也要顾及此处是什么地方,此处可是赵司长的地盘,魏老将军与找赵司长素来交好,你这般蛮横无理,不就是将咱们魏家颜面扫地吗?你眼里,还把魏府放在眼里吗?”

魏红缨完全没有反应过来,沈春芜倒是先笑开了。

泼脏水,带节奏,叩污帽,魏紫玥做得炉火纯青,怕是寻常在魏府里没少干。

许是在奉京城内过得太安逸了,她已经很久没有遇到像魏紫玥这般舌头伶俐的人了。冥冥之中,她觉得魏紫玥颇像一个人,是她所熟知的一位故人。

——裴照月。

对,是她了。

用受害者的姿态博取同情。

沈春芜从赵玉琪手中取过了酒樽,砰的一声,砸碎了在地上。

这一招破罐子破摔,果真还是有用的,原是吵吵嚷嚷的满堂,此际都落了个鸦雀无声。

酒樽碎得四分五裂,酒汁四溅,吓得众人纷纷朝外退开了一步。与诸同时,男席上,赵瀛、徐靖等人听到了情状,想要去看,却被太子的暗卫截住了去路,盛轼微微一笑:“儿女们的玩闹罢了,不足为意。”

沈春芜道:“魏家姑娘好大的威风,你口口声声袒护赵小姐,却又在暗中打她的脸,你究竟是在维护还是在捧杀?”

魏紫玥一愣,“太子妃此话何意?”

沈春芜笑了:“赵家素来是个嫡庶尊卑分明的世家,赵小姐生母病故,只有一位庶母,但庶母如今并未上位出席,自然是为赵小姐着想。但你不懂得避嫌、不劝架也就罢了,还僭越了嫡姐、在赵小姐的地盘上撒野,扰得家宅不宁。”

顿了顿,她徐缓地朝着“如此嫡庶不分,如此尊卑不分,真正把魏府颜面丢尽的人,才是你。”

“你!……”魏紫玥完全没料到沈春芜竟会反驳,一口下去,还咬住了她的软肋不松开,让她毫无辩驳的地方。

赵玉琪看着魏紫玥的眼神,也变得微妙了起来。

在这一场宴席上,她分明没有邀请魏紫玥,席面上全是嫡女,怎么可能容得下庶女的位置?此前她光顾着记恨沈春芜,倒是忘记了这个细节,如今沈春芜重新提出来,倒让赵玉琪介怀不已。

魏紫玥不请自来,是何意?是想要攀她赵府的门楣?可她方才不仅没有劝架,反而是在煽风点火,大有一副把事情闹大的意思,而这绝非赵玉琪想要看到的,若是事情闹大,不仅会让自己当面出丑,还会引起男席那边的瞩目!

思绪调转了回来,赵玉琪不再针对沈春芜了,将矛盾对准魏紫玥:“我不曾记得有邀请你入席。”

哪怕两人是有些交情的,但远远还没到亲近的地步,在大多数的时刻里,都是魏紫玥主动来攀扯赵玉琪,哄赵玉琪开心。

此话一出,顿时让魏紫玥白了脸色,面上血色尽褪,心就跟在热油里滚过没什么两样。

她哪里会想到,太子妃没有迎着她挖下的坑里跳,而是敏锐地绕过深坑,且用了四两拨千斤般的路数,挑拨了她与赵玉琪的关系,现在好了,赵玉琪不把矛头指向太子妃了,反而来挤兑她了。

周遭的贵女们,很会见风使舵,明明上一秒在批判魏红缨,这一回转而批判起魏紫玥的不是来。

本来嫡庶这种事是不能当面开口说的,不然会显得很小家子气,

但这番话从太子妃口中道出,却是显得没有任何异议,反而是自然而然的,无人觉得不对。

魏紫玥委实窘迫不已,恨不得化作地鼠,从地缝里钻出去才好。

但众目睽睽之下,公然逃出去的话,就显得过于丢人了。

魏紫玥咬着嘴唇,红了眼眶,恨恨地剜了魏红缨一眼。

她不敢得罪太子妃,却只能给魏红缨摆脸色了,当下甩了脸色,就灰溜溜地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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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场晚宴吃得众人心中惴惴不安,送魏红缨回了魏府后,两人坐在月色浸裹之下的马车。

听说了男席之上发生的事,沈春芜颇为惊愕,意料之外,倒也清理之中。

盛轼空手套白狼的本事,可谓是愈发熟稔了。老藩王已死,话语权悉数掌握在盛轼这里,他说什么就是什么了,旁人焉有不信服的份儿?

“设置了三日之期,万一他们集体串供,该如何是好?”沈春芜道。

“不可能。”盛轼大掌抚握在沈春芜的手背处,如包裹笋衣似的,包裹住了她,“这一会儿,他们怕是已有内讧,相互揭发是迟早的事。”

沈春芜眨了眨眼,盛轼果真是雷霆手段,一般人会与这些帮老油子蛰伏十日半个月,他一夜就搞定了,这一招攻心计用得简直是出神入化。

沈春芜发现席豫没有跟回来,是他负责送魏红缨回府,所以……

她心中默默为魏红缨打气,希望她不要退缩,要胆大!

回了客栈后,两人觉得氛围不太对劲。

刀九和奔月俱是戍守在上房外,见到两位主子回来了,如蒙大赦一般,提紧的一口气骤然疏松了下去。

沈春芜觉察到两人神态的端倪,紧迫又急促,似乎想要禀报什么要紧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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