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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38章 离家出走(2/2)

“其实……其实……”屠怀佳的嗓音颤抖的更厉害:“我的确是个外人,做了那么多坏事儿,陛下不杀我,已然很是仁慈了,我没有太多的奢求,便算陛下可以容忍,屠氏的族人也不会容忍,哥哥为了我这样一个人,不值得……当真不值得……”

刘非心窍微动,轻声感叹道:“外人……”

屠怀佳看向刘非,使劲摇手道:“太宰,你可不要误会,我不是在说你,你虽然是南赵的降臣,但如今在朝廷举足轻重,陛下亦信任,哪里像我,南赵宗族之子的身份,始终是一根毒刺,南赵的人不待见我,大梁的人隔阂与我,这根刺,怕是要永永久久的扎在我的心窍之中,致死……也拔不出来。”

屠怀佳本意是在安慰刘非,书中的倒贴贱受刘非,本是南赵而来的降臣,因为在南赵太过奸佞,被南赵的百姓驱逐了出来,为了混口饭吃,这才跑到北梁来做奸臣,后来被梁错相中,一路高升,成为了挡箭牌太宰。

但实际上,刘非并非南人,而是北人,还是北燕的宗族皇子。

屠怀佳安慰的话,反而成了插刀,精准无比的扎在刘非的心窍之上。

是啊,刘非心想,屠怀佳说的无错,倘或自己的身份曝光,不知自己的处境,是不是比屠怀佳还要惨淡,毕竟屠怀佳还有一个弟控哥哥守着,无论屠怀信的做法,对于宗族是不是不负责任,但他对屠怀佳必然是一心一意的。

自己呢?

刘非忍不住轻笑了一声,梁错的“宠爱”,完全建立在自己是北梁朝臣的基础之上,一旦窗户纸捅破……

最是薄凉帝王家。

屠怀佳抠着自己的指甲,低声道:“哥哥现在禁足,而且……而且他就算知道我在你这里,也绝不能到太宰府拿人,所以……所以我便腆着脸跑过来,太宰,我、我实在对不住你。”

刘非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时辰夜了,睡觉罢。”

屠怀佳惊讶的看着刘非,刘非故意岔开了话题,并没有怪罪自己的意思。

屠怀佳眼圈发红,抿了抿嘴唇:“多谢你……”

刘非看着他小可怜儿一样的表情,张了张口,道:“若不然……今晚你留在我这里歇息罢。”

屠怀佳眼睛一亮,道:“当真?”

刘非很快便后悔了,因着屠怀佳的睡相……相当惨烈!

太宰府的卧榻宽阔,刘非睡在里手,屠怀佳睡在外手,中间还能再容纳两个成年人不在话下,便是如此宽阔奢华的软榻,屠怀佳一睡着,竟骑了过来!

无错,骑……

屠怀佳的软枕被扔到了榻下,将刘非当成了他的头枕,双手搂着刘非的脖颈,一条腿骑在刘非的腰上,不知做了甚么梦,口中梦呓着哥哥。

刘非:“……”

刘非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将屠怀佳推开,没过一会子,屠怀佳又是一个翻身,再次将刘非抱紧,反复三四次之后,刘非已然没了脾性,便这样睡罢,懒得折腾了……

昏暗的月光投影下来,将树影慢慢拉长,夜色愈发浓郁。

【哗啦——】

【羽觞耳杯中的浆饮泼洒出来,精准无比的洒在刘非的袖袍之上。】

刘非一惊,猛地睁开眼目,是政事堂?北梁的臣工端坐在一侧,北燕的侍者端坐在另外一侧,双方对坐,案几上摆着文书,上面记录着双方联姻的条条款款。

刘非眼眸微动,不,自己不是醒来了,而是睡着了,进入了预示之梦中。

【“实在对不住,”不小心将茶水泼洒出来的人站起身来,道:“没有烫着太宰罢,实在对不住,太宰的衣裳湿了,还是去换一件罢。”】

刘非看向对方,是北燕大司马祁湛,方才的茶水,便是他“不小心”泼洒在自己身上的。

刘非起身离开政事堂,来到旁边的偏殿,拿出预存的衣物更换。

【吱呀——】

【偏殿的大门轻轻推开一条缝隙,祁湛跻身而入,确定无人跟踪,小心翼翼的将殿门关闭。】

【“殿下。”祁湛快步而来,面色严肃的道:“燕然急于联姻,果然其中并不简单,不只是想与北梁联姻,还有其他谋算。”】

刘非微微蹙眉,道:“其他谋算?”

【祁湛点头,道:“正是,只是……卑将旁敲侧击,燕然却对此事守口如瓶,连卑将也不透露分毫,只言时机成熟,自然会令卑将知晓。此事重大,恐怕只有燕然本人,与燕太宰知晓,燕然与燕太宰均是心狠手辣、不择手段之辈,恐怕此次北梁必遭算计……”】

【祁湛顿了顿,握住刘非的手掌,郑重的道:“北梁危矣,卑将不忍心见殿下涉险其中,与卑将走罢,卑将便算是拼了这条性命,也会护卫四殿下周全!”】

【“呵呵……”】

【一声沙哑的轻笑,伴随着“嘭——”撞开门的声音。】

【梁错赫然出现在偏殿大门前,眼神狠戾而阴霾,嘲讽的笑道:“谁是四殿下,刘卿你么?”】

刘非对上梁错阴鸷的狼目,不知为何心窍一颤,总觉得梁错的眼神中除了狠戾,竟还隐隐约约掩藏着一丝丝的……委屈。

好疼……

好闷……

梁错的眼神过于委屈,仿佛是被主人抛弃的小奶狗,令刘非心口憋闷的仿佛压着巨石,喘不过气来……

“怎么……会这般难过?”刘非喃喃自语,猛地睁开双目。

“咳咳咳……”刘非使劲咳嗽出来,定眼一看,怪不得会胸闷气短,心口闷疼,原是屠怀佳勒住自己的脖子,脑袋枕在自己胸口上。

屠怀佳虽看起来纤细,但好歹是练家子,身上藏着不少肌肉,刘非可是实打实柔弱的奸臣,几乎要被他压成残废。

刘非用尽全力推开屠怀佳,“呼——”狠狠吐出一口气,这才感觉稍微好转一些。

他扶着自己的胸口,微微有些发呆,在预示之梦中,自己的身份被梁错抓包,梁错会如何做法,依着他薄情又多疑的秉性,决计不会放过自己……

*

馆驿的屋舍中泄露出轻轻的呻*吟,一条白皙的手臂伸出来,死死抓住帷幔,指尖用力,嘶啦一声帷幔不敢重负,歪歪斜斜的从软榻上软绵绵的滑落下去,飘悠悠覆盖在一片肆意纠缠的衣袍之上。

燕然轻叹一声,慵懒的侧卧在祁湛怀中,食指有一搭没一搭的勾勒着祁湛胸口上一条条一道道的伤疤。

啪!

祁湛一把握住燕然不安分的手指,放在唇边轻轻的吻咬。

燕然娇艳白皙的面孔泛起淡淡的殷红,笑道:“大司马还未尽兴么?一会子可是要进宫商讨姻亲之事呐。”

祁湛危险的眯起眼目,沙哑的道:“卑将伏侍陛下晨起。”

燕然懒洋洋的嗯了一声,伸出白皙柔软的双臂,勾住祁湛的脖颈,道:“抱朕去沐浴。”

祁湛准备了温汤,将燕然放入沐浴之中,燕然趴在浴桶的边缘,舒服的喟叹了一声,慢慢睁开眼目,似乎想起了甚么,道:“大司马,听说使团之中,丢了一个使者,你可知此人的去向?”

祁湛伏侍沐浴的动作一顿,垂了垂眼目,道:“回禀陛下,卑将有罪。”

“哦?”燕然侧头看着祁湛,湿漉漉的手掌托着自己的香腮,道:“大司马何罪之有?”

祁湛跪下来,拱手道:“卑将不敢隐瞒陛下,昨日画舫之上,那使者背地里对陛下不敬,正巧被卑将听到,卑将一时气不过……失手将其打落水中,怕是……”

他说到此处,便没有再说下去。

燕然面色不动,审视的打量了祁湛好一会子,就在祁湛心底里泛起一股不确定之时,燕然突然大笑起来,笑得前仰后合,几乎笑出眼泪。

“大司马,”燕然道:“你这般认真做甚么?不过是死了个使者,既然是你杀的,杀了便杀了,死有余辜。”

祁湛微微松了一口气,道:“谢陛下信任。”

燕然潮湿的手指抵住祁湛的脖颈,在他的颈侧轻轻厮磨,道:“朕自是信任与你的,你与太宰,可是朕的左膀右臂。”

“是,”祁湛道:“卑将定不负陛下的信任。”

“对了,”燕然道:“今日你前去丹阳宫商议姻亲,定然要快速推进联姻,越快越好,婚事亦是越隆重越好,只是……不要太当真。”

祁湛敏锐的察觉到了不对劲的地方,道:“陛下,这是何意?”

婚事要隆重,却不让祁湛当真,这其中定然有猫腻。

燕然却道:“有些事情,你还不需要知晓,等时机成熟,朕会告知于你……记住朕方才与你说的话,推进联姻,务必今日便将章程定下来,越隆重越好。”

祁湛皱了皱眉,他很想继续追问,但看燕然这个模样,绝对不会告诉自己,便干脆道:“是,卑将敬诺。”

*

“郎主。”方思的嗓音在舍外响起,道:“郎主可起身了?该进宫了。”

刘非收回神来,道:“起身了,进来罢。”

刘非更衣洗漱,留了屠怀佳在府中住下,便坐上辎车,进宫去了政事堂。

今日刘非还要带领司徒署的官员,和北燕的使者商议联姻的细节。

刘非大步进入政事堂,一眼便看到了今日政事堂的格局,与往日稍有不同。

左手边坐的是北梁的臣工,司徒署、司行署一字排开,右面坐的则是北燕的侍者,为首的大司马祁湛,其次分别为北燕使者,伪装成讴者的燕然并不在其中。

这个场面……

刘非心窍一动,和自己昨夜的梦境一模一样。

刘非入席,双方很快开始商议,祁湛不怎么说话,全都是北燕的使者在谈判。

刘非眼眸微动,观察着众人的表情,目光滑到祁湛身上,微微一顿,正好看到祁湛端起羽觞耳杯,正在饮水。

哗啦——

羽觞耳杯一歪,祁湛似乎没有拿稳,耳杯歪斜的掉出去,正好泼洒了刘非一身。

和梦境中一模一样,分毫不差。

祁湛连忙站起身来,拱手道:“实在对不住,太宰没有烫伤罢?太宰的衣裳湿了,还是换一件罢。”

刘非微微蹙眉,倘或按照这个情节发展下去,那么接下来,便是梁错突然出现抓包,自己北燕四皇子的身份曝光……

刘非站起身来,离开政事堂大殿,走入偏殿更衣,他稍微等了一会子,果然听到“吱呀——”一声,一切按照梦境发展,祁湛果然悄声的跻身入门,反手将偏殿的殿门关闭。

“殿下。”祁湛大步走过来,压低声音道:“燕然急于与北梁联姻,其中恐怕……”

不等他的话说完,刘非平静的接口道:“其中有诈。”

祁湛一愣,惊讶的道:“殿下如何知晓?”

自然是从预示之梦中知晓。

祁湛来不及追问,道:“燕然想要促成婚事,越隆重越好,却并非真心嫁妹,其中必有蹊跷,恐怕是暗地里与燕太宰密谋了甚么,燕然心思缜密,燕太宰更是心狠手辣之辈,一旦婚事敲定,北梁即成是非之地,殿下,北梁危矣!”

他说着,拉住刘非的手掌,道:“当年……当年卑将没能保护好殿下,害得殿下流亡北梁,从今往后,卑将发誓,绝不令殿下涉险!随卑将离开这里罢,殿下!”

梁错批看了奏本处送来的文书,放下朱批,活动了活动发酸的脖颈,道:“今日可是政事堂与北燕使者商议联姻章程之日?”

“回陛下,”寺人恭敬答道:“正是,太宰正领着司徒署和司行署的诸位大夫们,与北燕使团商议呢,想必很快便会有个章程眉目了。”

梁错幽幽的道:“北燕使团……北燕这次进宫,都来了些甚么人?”

寺人回答道:“回陛下,北燕使团十足重视此次联姻,大司马祁湛带着一杆子使者,全都来了。”

“祁湛……”梁错的脸色瞬间沉下来,一提起祁湛,梁错心中便有些不愉,总觉得祁湛看着刘非的眼神怪怪的,占有欲非比寻常。

梁错干脆起身,道:“摆驾,去政事堂。”

“是陛下。”

梁错来到政事堂,臣工们立刻跪下来作礼,他打眼一看,北梁和北燕的主位竟都空着。

梁错蹙眉道:“太宰何在?”

司徒署的官员回禀道:“回陛下的话,太宰不甚被热茶泼湿了衣袍,眼下正在偏殿更衣。”

梁错又问:“燕司马何在?”

北燕的使者尴尬的道:“回梁主的话,这……大司马不甚打翻热茶,也……也湿了衣袍,去更衣了。”

梁错一听,好啊,一个两个,都去更衣了。

他一句话未说,黑着脸,大步离开政事堂,直接往偏殿而去,“嘭——”一声推开偏殿大门。

梁错阔步走入偏殿,快速环视四周,一眼便看到了正在更衣的刘非,刘非退掉了金丝官袍,盛夏的衣物轻薄,内里只着滑软的白色内袍,内袍也微微有些湿濡,迎着热烈的日光,隐隐约约透出肌肤。

梁错眼看着这无限旖旎的风光,眯了眯眼目,一步踏上去,脱下自己的外袍紧紧裹住刘非,皱眉四处查看,道:“人呢?”

刘非挑了挑眉,明知故问的道:“陛下在寻何人?”

梁错还能寻甚么人,自然是在祁湛。

刘非面色露出恰到好处的惊讶,道:“燕司马?燕司马怎会在此处?便算是更衣,燕司马也合该在其他偏殿,陛下怕是寻错了地方。”

梁错皱眉道:“祁湛当真不在此处?”

“当真。”刘非笃定的点头。

祁湛自然不在殿中,刘非昨夜预见了即将发生的事情,因此今日早有准备,祁湛来寻刘非之时,刘非长话短说,很快便让祁湛离开,以免与梁错撞个正着,被梁错“抓包”。

梁错一听,心窍中酸溜溜的醋意稍微平息了一下,下一刻却听刘非道:“臣不敢隐瞒陛下,在陛下来之前,燕司马确来寻过臣。”

梁错好不容易松了一口气,登时又提起一口气,道:“他寻你做何?”

刘非淡淡的道:“燕司马想要说服于臣,让臣离开大梁,离开陛下,投诚北燕。”

刘非说的没错,祁湛的确想让刘非离开北梁,刘非这般说,半真半假,也不算扯谎。

梁错立刻蹙起眉头,紧紧握住刘非的手臂,道:“哼,好一个祁湛,竟是来挖朕墙角的?那你呢,刘卿是如何回答的?”

刘非顿了顿,不紧不慢,甚至语气有些温吞,道:“臣自是拒绝了燕司马。”

梁错不动生色的吐出一口气,追问道:“为何?祁湛必然提出了丰厚的条件,刘卿为何要拒绝?”

刘非淡淡的道:“燕人能给臣的,陛下亦能给臣,臣何必舍近求远,放弃陛下的恩德,千里迢迢去侍奉燕人呢?”

刘非不仅仅轻描淡写的阻止了这次的落马,甚至还趁机以退为进,提高了自己的身价,明里暗里告知梁错,自己也是有下家的。

罢了,刘非清冷的眼眸,平静的凝视着梁错,道:“臣拒绝燕人,自是因着陛下。”

梆梆!

梁错的心窍犹如擂鼓一般狂跳,因着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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