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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81章 重逢的那一日(2/2)

梁错没有意识,少了一点点乐趣。若是能叫人全身无力,却不失去意识,岂不是更有趣儿?刘非很想看看梁错的表情变化。

兹丕黑父道:“太宰所说,臣有成药,名唤绕指柔。”

“绕指柔?”刘非笑起来:“名字都如此动听。”

兹丕黑父也不问刘非用在何处,道:“臣这就去为太宰取来。”

刘非拍了拍他的肩膀,微笑道:“辛苦你了。”

兹丕黑父又是一阵羞赧,捂住自己的面具,生怕面具掉下来似的,赶紧埋头跑了。

刘非回到内殿,梁错正翘着脖子,抻着头,似乎想要偷听刘非与兹丕黑父的对话。刘非知晓梁错武艺好,所以故意压低了声音,梁错甚么也没听见。

梁错见他进来,道:“你与兹丕公都说了甚么?”

刘非道:“没甚么,兹丕公只是叮嘱臣,要看着陛下用药。”

梁错将信将疑,乖乖躺下来,刘非把药丸拿出,道:“陛下,快用药罢,食了药睡一觉,明日便不难受了。”

梁错撇头,道:“不食,太苦了。”

刘非劝说道:“不食药怎么能好?”

“不食不食,”梁错摇头道:“尤其是兹丕黑父送来的药,谁知里面是不是加了黄连?朕不食。”

刘非无奈的道:“甚么加了黄连,不过是山楂丸罢了,促进消化,如何能苦?”

无错,兹丕黑父给梁错开的药,正是助消化的大山楂丸,怪不得有成药。

梁错挑眉笑起来,道:“朕撒娇,不可人么?”

刘非:“……”

梁错又道:“不好看么?”

刘非:“……”

梁错第三次开口:“刘卿不喜欢么?”

刘非没有说话,将山楂丸取出,并不放入梁错口中,而是自衔在唇上,倾身过去搂住梁错的肩背,顶开梁错的唇舌,将药丸渡了过去。

梁错含住药丸,立刻像是推球一样,又推回刘非口中,刘非微微蹙眉,更加努力的抱紧梁错,又将药丸推了回去,如此一来二去,二人的吐息都变得紊乱了不少。

“好酸……”刘非直起身子,用手背蹭了蹭嘴唇。

梁错笑道:“这便酸了?朕每日都比这酸上十倍,不,百倍!”

刘非:“……”

梁错用了药,刘非让他早些歇息,为了让梁错安安静静的歇息,刘非特意没有留在这里过夜,准备去自己下榻的大殿歇息。

他走出来,心中有些奇怪,兹丕黑父去取绕指柔,怎么去了这么半天,听说绕指柔是成药,也无需现成配药,不知是否遇到了甚么事情。

“太宰!太宰!”迎面跑来一人,那人风风火火拉住刘非,道:“太宰,快跟我来!”

是梁翕之。

刘非被梁翕之拉着往前跑了两步,很快便遇到了晁青云。

晁青云面色阴沉,站在草丛之后,定定的看着甚么。

刘非顺着他的目光一看,是大司徒!

何止是大司徒,还有久去不回的兹丕黑父。

大司徒揪着兹丕黑父的衣袍,不让他离开,态度十足恶劣,可以说得上是嚣张,恶狠狠的道:“这两日你倒是和梁主走得很近嘛!不要以为自己攀上了高枝儿!你还真以为自己攀上了高枝儿啊?”

大司徒的脸面还肿着,淤青的手印愈发的明显,绝对不是撞在门框上那么简单。

大司徒似乎想要泄愤,越说越来气,狠狠踹了兹丕黑父好几脚,谩骂道:“你以为自己是个甚么东西?丑陋成这样,你不会以为梁主和太宰真的看得起你罢?一个面有残疾的废人,我让你做国君,你便该感恩戴德了!呸!”

说着,又要去踹兹丕黑父。

兹丕黑父缩着肩膀,双手护在身前,整个人佝偻着,似乎在保护甚么东西,是一个……

小药瓶?

刘非眼眸一动,他仔细保护的,难道是自己让他去取的绕指柔?

梁翕之道:“这个大司徒,我从未见过殴打国君的臣子!也太嚣张了!”

其实殴打国君的臣子,在历史上是屡见不鲜的,例如春秋时期,便有一位将军因为打了败仗,被国君奚落了几句,竟然一拳打在国君的脑袋上,把国君给打死了,只不过这样的臣子不值得歌颂,所以没有太多人知晓罢了。

大司徒便是这样猖狂的人。

刘非眯了眯眼目,大步走出去,道:“这么夜了,何人喧哗?”

大司徒还想殴打兹丕黑父,没料到这么晚了,竟然有人经过此地,他一看是刘非,吓了一大跳,哈哈赔笑道:“太宰,这么晚了,您还没休息?”

刘非冷淡的道:“是要休息,却好似听到了猪叫声。”

“猪叫?”大司徒奇怪,道:“这深宫之中,怎么会有猪……”

不等大司徒说完,刘非做出倾听的动作,道:“你听,又在叫呢。”

梁翕之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哈哈哈!猪叫!”

大司徒这才恍然,猪叫说的是自己?当即脸色铁青,但不敢执拗。

刘非道:“非一向睡眠浅,听不得猪叫。”

大司徒尴尬赔笑,道:“太宰您听错了,并没有猪叫。”

“是么?”刘非道:“方才我可听到,那只猪对兹丕公狂叫不止,十足不恭敬,既然不是猪叫,难道是大司徒?”

刘非脸色一变,道:“大司徒,你身为方国的百官之首,可知以下犯上,对国君不恭敬,是甚么罪名?”

大司徒咕咚一声跪在地上,显然是看人下菜碟,磕头道:“太宰!太宰饶命啊,老臣……老臣方才醉酒,一时糊涂,所以……所以……”

“哦?”刘非道:“那大司徒可说说,律法中,可有醉酒便免除刑罚的条目?”

大司徒脸色更是难看,颤巍巍的支支吾吾。

梁翕之一副狐假虎威的模样,道:“说啊!”

大司徒颤抖了一下,道:“没……没有。”

刘非道:“你既知没有,为何要为自己狡辩?身为大司徒,合该与百官起表率作用,知法犯法,罪加一等。”

“太宰……”大司徒磕头道:“老臣知错了,便饶了老臣这次罢?”

刘非转头看向兹丕黑父,道:“兹丕公你是当事人,你可愿意饶他这次?”

兹丕黑父紧紧抱着怀中的瓶子,一时没能开口。

大司徒狠狠瞪着兹丕黑父,满脸都是威胁,道:“君上,您倒是说话啊!说话啊!”

兹丕黑父吓得后退了两步,险些跌在地上,刘非伸手扶住他,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无妨,今日非在此,兹丕公尽管畅所欲言。”

兹丕黑父凝视着刘非,闷闷的嗓音从金面具下透露出来,道:“大司徒……以下犯上,罪加一等。”

“你说甚么?!”大司徒险些从地上窜起来,指着兹丕黑父。

刘非一把擒住大司徒的手指,轻轻一掰,大司徒虽不会武艺,但他身材肥胖,想要挣扎,梁翕之已然上前,一把扣住他的肩膀,迫使他重新跪在地上,如此两边较劲,大司徒的手指仿佛要断了一般。

“啊啊啊——”大司徒惨叫:“手指……手指要断了……断了……”

刘非幽幽一笑:“大司徒生着手指,难道是为了指点国君的么?”

“不不不,”大司徒颤抖的道:“老臣不敢了!”

刘非终于松开手,道:“以下犯上,杖责三十。”

他说着,看向晁青云,道:“劳烦青云先生,负责杖责。”

晁青云诧异的看向刘非,刘非对他点点头。

要知晓,大司徒可是晁青云的仇家,这会子让晁青云来负责执行,不就是让晁青云公报私仇,有仇的报仇,有冤的抱冤么?

晁青云的眼神瞬间狠戾起来,道:“是,太宰。”

刘非拉过兹丕黑父站在一边,梁翕之亲自押解着大司徒,让他动弹不得,晁青云开始行刑。

“一!”

“哎呦——”

“二!”

“啊——别打了!”

“三!”

“太宰饶命啊!饶命啊,老臣再也不用敢了!”

随着每一下杖责,大司徒发出杀猪一般的惨叫,果然是猪叫。

刘非站在一边看戏,眼中平静,完全没有“虐待老人”的负罪感。

“二十七……二十八……二十九……”梁翕之数着数。

眼看最后一下,第三十下杖责落在大司徒身上,大司徒本狠狠松了一口气,别看他上了年纪,但皮糙肉厚,平日里养尊处优,身子骨竟然十足硬朗,三十板子打下来,并没有昏死,也没有要了他的老命。

梁翕之挑眉,笑眯眯的道:“二十九……”

嘭!

“二十九——”

嘭!

“二十九!”

晁青云又打了三下,早就超过了三十杖责,梁翕之却还是喊:“二十九……”

大司徒瞪着眼睛,道:“怎么……怎么还是二十九,三十杖责已毕!”

“闭嘴!”梁翕之道:“你数还是我数?你一个挨板子的,你数得对么?难不成,你是怀疑我堂堂曲陵侯,不会数数儿?”

梁翕之呵斥完,又道:“二十九……还是二十九!”

“啊!”

“救命!”

“别打了,太宰饶命啊……”

因着梁翕之一直数二十九,刘非也听糊涂了,不知到底打了多少下,总之肯定比二十九多出很多——很多——

“嗬!!”大司徒一声惊呼,突然眼睛翻白,头一歪,晕倒了过去。

刘非挑眉:“打死了?”

梁翕之探了探鼻息,道:“差一点。”

刘非叹息道:“可惜了,把他丢在这里,走罢。”

“好嘞!”梁翕之拍拍手,把人一丢,对晁青云道:“今儿个过瘾了罢?”

刘非眯眼道:“开胃菜而已。”

兹丕黑父将怀中的瓶子交给刘非,道:“太宰要的,幸亏……幸亏没有碎掉。”

兹丕黑父刚才努力保护的,果然是这个小瓷瓶。

刘非道:“那老东西若是再欺负你,立刻来找非,可知晓了?”

兹丕黑父点点头。

刘非又道:“兹丕公既然跟着非,从今往后,便不该受一点欺凌。”

兹丕黑父十足感动,使劲点头,道:“多谢太宰。”

梁错本已经歇息了,突听隐隐约约的惨叫声,鬼夜哭一般传来,不由皱眉,起身道:“甚么声音,大半夜的,何人鬼叫?”

寺人进来回答道:“回禀陛下,是……是大司徒。”

“大司徒?”梁错道:“一把年纪,三更半夜这么大精神头?”

寺人尴尬的道:“回禀陛下,大司徒不知如何得罪了太宰,太宰正令晁大夫打大司徒的板子。”

梁错听了微微挑眉,道:“是刘非?”

“回陛下的话,”寺人道:“是太宰,已然打了二十九个板子,大司徒一把年纪,怕是……要不要小臣前去阻拦?”

梁错却挥手道:“不必,太宰自有分寸。”

寺人:“……”

*

刘非回了下榻的宫殿,躺在榻上,手中摆弄着绕指柔。

“绕指柔……”刘非露出一抹清浅的微笑:“改天试试效果。”

刘非的眼皮沉重,慢慢闭上眼目,陷入了昏沉的睡梦之中。

【哗啦——】

是金属的碰撞声,好似是锁链。

刘非只觉手脚沉重,脖颈也发闷,慢慢睁开双眼,低头看着自己的手上。

【刘非的手腕上,脚腕上,缠绕着沉重的铁索,一身囚衣代替了太宰的官袍。】

这是怎么回事?梦?自己是在预示之梦中。

【“刘非。”】

熟悉的嗓音,是梁错。

【梁错一身黑色的帝王之袍,头戴冕旒,眯着一双狠戾阴鸷的狼目,幽幽的凝视而来,“嗤——”抽出腰间的佩剑,剑尖直指刘非的眉心。】

【“你骗的朕好惨。”梁错幽幽的道。】

【“如此戏耍朕于股掌之中,很有意思罢,”梁错笃定的道:“北燕四皇子。”】

【嗤——!!】

【利刃袭来,一下刺穿了刘非单薄的胸膛,鲜血伴随着麻木的疼痛,顺着血槽,疯狂涌出,不停的滴落。】

【滴答——】

【滴答……】

疼痛。

真实的疼痛。

刘非捂住自己的心口,憋闷的感觉让他喘不过气。

“很疼罢?”

耳畔有人在说话。

冷漠的梁错,染血的长剑突然消失不见,面前的梦境突然扭曲变形,一下子陷入黑暗之中。

就在这无边的黑暗中,一个素衣之人静静的端坐着,他似乎在自斟自饮,但手头根本没有酒壶,亦没有羽觞耳杯。

素衣之人优雅的端起了看不见的耳杯,隔着润白的白玉面具,轻轻的抿了一口,随即看向刘非,道:“很疼罢?”

刘非奇怪的看向那素衣之人,分明是预示之梦,而眼前这人,不像是梦境之中的人,为何会出现在自己的梦中,甚至……

甚至他还在与自己对话。

素衣之人仿佛一潭止水,淡淡的道:“自然很痛,因着这些疼痛,都是未来必然将会发生的,不可避免。”

刘非眯起眼目,素衣之人显然知晓甚么。

按理来说,预示之梦的事情,刘非从未告诉过旁人,就是连梁错,他也没有告知分毫,纵使拥有重生金手指的穿越者刘耹,也不知刘非的本事,除了刘非本人,合该没有第二个人知晓才对。

可眼前这个素衣之人,他好像知道甚么……

素衣之人继续道:“一旦你的身份暴露,梁错便会杀了你,无论他多么不舍,在江山与你之间,他只会选择江山,因为……”

他虽然戴着面具,但刘非听到他的笑声,如此薄凉,仿佛一股清冷的山泉。

“因为,”素衣之人道:“你只是书中……可有可无的炮灰。”

刘非沉声道:“你是谁?”

素衣之人放下看不见的羽觞耳杯,理了理自己的衣袍,完全没有回答刘非的意思,幽幽的自说自话,道:“我们还会见面的,我很期待……重逢的那一日,刘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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