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车上搜出了江云章画展的介绍，大致浏览了一遍内容推荐。以黑白对比为主题的画展似乎受到不少好评，合作推出的咖啡店也有不少网友们前去打卡的照片。只不过凌霄在看到被誉为“杜章先生最满意的画作”时下意识皱起了眉头。画面上似乎是身着黑衣的人跌入了更深的黑暗，从灰过渡到纯黑的光影成功显示出了黑衣人的轮廓，但不可否认整体色调几乎暗到没有任何明亮处。这幅坠入黑暗的画和另一幅被纯白衬托出灰色为暗调的画引发了不少讨论和解读。有人说是黑白反讽，也有人说是证明黑白同源。

但是熟悉云章这个灵魂的凌霄一眼就看出了江云章画的是他自己。她不清楚这个世界的江云章在被江家收养之前过的是怎样的日子，但毫无疑问对方正在和不少云章一样为自己的出生和阵营感到痛苦。不过能够将其画出来也算是找到了能够发泄的途径，凌霄没有过多关心，直接跳到了下一页。

她和江云光前后脚到达了约定地点。凌霄抵达时江云光正在与车上的人挥别，江家的车留给了她一个背影和若有若无的视线。由于没有敌意，又在将军世界里习惯了来自大众的注视，凌霄装作毫无所觉的样子忽视了不重要的事情。

江云光和将军世界里的她年龄相差不大，正值对什么都分外好奇想要尝试一下的年纪。穿着将军世界战甲时的她身姿挺拔利落，换上现代的常服则是更多了几分活泼开朗，变回了在和平时代里无忧无虑快乐成长的形象。凌霄虽然觉得将军世界里一起征战的下属十分可靠值得信赖，但还是觉得现代社会能够露出如此开朗笑容的江云光更让自己安心，光是看到对方，嘴角边忍不住也被感染到了一丝笑意。

不过凌霄很快反应过来自己这是长辈看晚辈的夸张心态，和自己只差几岁的江云光可不喜欢别人把她当小孩。

江云光理了理自己因为挥手动作变得凌乱的刘海，快步走到凌霄身边。话语里还在惦记自己因为学校的课错过了和聂雨林一起出门，也没能赶上鄢明济说走就走的旅行。

“所以为了报复她们两个，我就把凌霄姐拉出来了。”江云光笑着挽起凌霄的手臂，嘴里的抱怨明显不带着负面情绪。她当然不是随随便便就来打扰凌霄，做足了功课开始和凌霄介绍：“这边咖啡店里的黑咖啡太苦了，你肯定不喜欢，所以我提前点了两杯咖啡牛奶。”

江云光自己也是甜党喝不来太苦的东西，但将军的下属江云光每次为了治疗鬼族造成的侵蚀，没有少喝难喝的苦药。

凌霄从对方手里接过门票，很快就发觉了夹在其中的透明圆形塑料片。江云光解释说是画展主办方策划的一个小活动，希望参观者们将自己的透明塑料片贴到展览的最后一副作品上。她一边听江云光为自己介绍，一边将塑料片重新装了回去。

画展倒是比凌霄想象的更有意思。她本来以为自己的注意力会全部放在兴致勃勃盛满活力的江云光身上。从将军那边危机重重的世界回来，凌霄很需要江云光生长在和平世界里的活力来让自己脱离血腥的战场。不过难得闲暇欣赏一下艺术也很不错。江云章在幸福世界里的自我探寻随着时间进展似乎也变得阳光了起来，就是画中出现的代表光明的形象让凌霄莫名有种即视感。

她在《我的太阳》这幅画前短暂地停下脚步，铺满画布的金色有些熟悉，但又能完全指代太阳的光芒。用来衬托金色的暗部似乎勾勒出了圆形的瞳孔和瞳孔的纹路，但由于过于模糊，又能说不过是单纯的太阳轮廓。

这让凌霄不得不再次回忆了一遍现代社会自己与江云章的交流。她担心自己被先前的平行世界们影响，自我意识过甚，把江云章也当做了崇拜着她的云章们。回忆完毕后她再一次确定了自己和江云章真的没什么联系。

“这怎么有点像凌霄姐的眼睛？”江云光的注意力也随着凌霄的停顿，集中在了画上的太阳。

“没有吧，我的眼睛又不是金色的。”凌霄站在画前，面不改色心不跳。因为见识过她金色眼睛的江云光不是自己眼前的这一位。现代社会的杜凌霄身上不会显露出任何超出常理的特征。

“就是一种感觉。可能因为我觉得凌霄姐的眼睛在太阳下很显眼？”江云光没有细想，随意推测道。

“明济好像也说过类似的台词。”凌霄搬出自己好友的名字成功转移了江云光的注意力。反正明济肯定不会介意自己这样使用她的名字。

凌霄回忆起将军世界迎着曙光在城门上等待着自己凯旋归来的好友，没忍住为彼此的奇妙缘分感到心情愉快。

果然就算是不同的世界，缘分也总是让她遇上相同的灵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