钰髓打小便会察言观色，他比一般的孩子心智要成熟些，但钰思安现在想想，觉得一个孩子用不着这么懂事，为何不能无忧无虑呢？

钰思安放下长勺，用手轻轻搭在男孩的头顶问道。

“钰髓，我把你当亲生孩子.....你不曾让我失望，换句话”

“我可有怠慢你？”

孩童闻言，既是一愣。

哗——

哗——

......

鼻尖微凉，那是一股青草混合泥土的清香，就是不知，这份清凉提了谁的神。

孩子悄悄藏起眸中的神色，拿下药仙的手，将手炉交他手上，轻声细语，乖巧的模样药仙虽不知，心却被这些话弄的咯噔一下。

乱世，未有幸，亦是难事。

偏逢阴雨，花凋零，人影现。

未散这凡间，便不再有乱。

“先生”

“钰髓啊，本该是马下亡魂的野孩子，亦是花开月正圆时饿死的小乞丐，也许也会是风雪下沉沉睡去的尸体......”

“我见过善人，遇过坏人”

“他们都赋予我不同的意义”

“但，遇见先生，连钰髓都没料到......”

“......”

“我能是个有家，有吃，有穿，有后半辈子，不再任人宰割的孩子”

“钰髓感到幸福”

“这不是怠慢......”

“只怕是一辈子都还不回先生的好”

......

哗——

树叶飘落，无秋的夏季，也会有落叶归根，这份惆怅来自何处？

是小忘川的寒气逼人，还是鸢雨山的雨不曾来过一次。

这两山相隔。

钰思安回忆起那年大雪纷飞，他看见一处小巷口被雪埋了半层的小孩。

孩子的手上是冻伤的口子，身上的衣服已经不能算是衣服，小脸被黑色的污渍铺满，被冻红的脸颊看不真切，好似有血痂在上面趴着，和那孩子一样乖，不曾有什么反应，好似陷入了沉睡。

对，那孩子是笑着的。

钰思安心一阵疼痛，因为他知道。

救不回来了。

后来，是一个更矮的孩子跑来，抱着那具冻的僵硬的尸体哭泣。

那雪一抖，只觉得更冷了。

钰思安心一念，跟那名哭花了脸的孩子说道。

‘跟我走吧’

两人将僵硬的尸体找到好去处埋下，立好了木牌。

只要夏季来了，那处就会开满鲜花，还会有一棵柳树陪伴，倒也是不孤单的。

之后......

之后，将带回来的孩子起名。

钰轻阳，是他的名字.....

字，钰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