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的相处模式,永远是陆念占上风。
冯意涵寡言且嘴笨。
她和女孩呢?
她回忆了一下,不相上下吧!
女孩伶牙俐齿,会甜言蜜语地哄人,会各种即兴表演。
她口才也不差,实在说不赢了,直接上手上嘴就行了。
反正,女孩对她无限包容,随她又打又咬。
她好像又笑了。
2025年9月
若若一岁多了,很可爱,也很好玩。
她的婶婶主动打了视频电话过来,看着镜头里的外孙女哭了。
她们都知道,家里的态度在软化。
她想到了女孩的妈妈。
一直以来,她很少想起,因为她不愿意想起,更不敢想起。
她喜欢拥抱甜蜜的回忆。
伟大的母亲,令人惧怕的母亲。
三年了,她对她的态度会软化吗?
不可能吧!毕竟当年逼着她离开时,是那样的痛哭流涕,也是那样的冷酷无情。
她的身体抖动了一下。
怀里的若若奶声奶气地说姨姨冷。
陆念走了过来,问她是不是不舒服。
没有,她说。
回了房间,打开柜子,将那些东西拿了出来,有的模样儿很怪,有的特别可爱。
将它们摆在床上,温柔抚摸,和它们轻声说话。
低头亲吻颈间的项链。
她问:“这些年,你过得好不好?”
有没有想过我?
2026年11月
学业结束,陆念问她要不要跟她们一家子回国。
她低头不语。
陆念说:“姐,你不能一直逃避。”
她们知道她的心结是什么,默契地在她面前不去提及什么。
陆念说:“或许她已经重新开始了。”
又说:“你也应该重新开始了。”
她知道,她必须要回去了。
公司发展壮大,外公年纪大了,她没有选择,不能再继续自私下去了。
人生的每一个阶段都会面临抉择。
这句话适用于所有人。
她快三十岁了,她要考虑的也更多了。
夜晚失眠,忍不住想,回去了,她会遇到女孩吗?
女孩变成了什么模样?
女孩还记得她吗?
女孩,有男朋友了吗?
2027年1月
飞机着陆景市机场,叔叔载着婶婶来接她们。
外公也来了,老了许多。
在国外的那些年,她的眼泪和她的笑容都藏匿了起来,尤其是眼泪,她好像都没有哭过。
落地看到亲人的一刻,她哭了。
外公拍她的背,说回来就好,愿意回公司就回公司,不愿意了做其他的也没关系。
外公说,虽然不知道当年发生了什么要走,但既然选择了回来,就要好好生活。
给了她最大的尊重和理解。
近乡情怯,她没有回自己的家,打算暂住在叔叔婶婶家。
车子路过了景大,陆念指给若若看,说妈咪是在这里上的大学,姨姨是在这里读的研究生,是很棒的学校,你以后好好学习也要考进去。
若若不懂什么叫大学,不懂什么叫研究生,更不懂怎么考进去,“那妈妈呢?”
冯意涵:“妈妈没有上过大学。”
若若:“那妈妈上过小学吗?”
车上的人都笑了。
她望向了车窗外。
女孩戴着一个蓝色的口罩坐了进来,骗她说感冒了,说想和段学姐一起看电影。
这些年,那部电影被她看了无数遍,台词倒背如流。
金色的麦田。
金色的女孩。
她萌芽的爱情。
2027年2月
她在适应回国的生活。
去了她们一起去过的地方。
馨食堂变成了汉堡店。
公园里的草还没绿,桃花也没有盛开。
天气冷,游乐场里冷冷清清。
南山脚下,游人同样稀少。
…
冬季,荒芜的季节,万物凋零的季节。
她的心,亦是如此。
回来之前她想过如果遇到了女孩,她应该说些什么。
她们相遇,是红了眼,还是红了脸。
还是,擦肩而过。
真正回来了,她反而平静了,没有去打听女孩的消息。
她们都长大了,成熟了,和这个城市万万千千的事物一样,经历着四季的交替和不停的改变。
她是不是放下了?
她不知道。
眼前是五层高的建筑物,一楼的咖啡店还在,竖着一个牌子。
宠物谢绝入内。
她走了进去,穿过咖啡店上了三楼,摆满了书籍,低矮的书架间坐着很多年轻人。
空气温暖,她边走边翻越图书,脚步忽然停下。
她拿起了一本书。
翻开,扉页上写着两段小字。
我们人类就像蝼蚁,不,像一粒沙,或者是,像一粒微尘,漂浮在宇宙里,然后转瞬即逝。
就算是微尘,我们也是两粒挨在一起的微尘,哪怕是消逝,也始终在一起。
何其幸运。
她,遇到了她的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