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圆满(1/2)

圆满

沧溟的蛟尾排山倒海般地拍来。

顾渊峙搂紧了谢仞遥,用手托着他的后颈,将他紧紧扣在了自己怀里。

这次和飞鱼船上的那回又不一样,沧溟的目的就是拍死他们两个。

频临死亡之际,顾渊峙竟没想太多,他只是又将谢仞遥扣紧了些。

若天道有眼,请让他师兄活下来。

就在蛟尾差十几丈就要甩到两人身上时,顾渊峙血肉模糊的后背上多了一只手臂。

少年一怔,低下头去,就看到了睁着眼的谢仞遥。

只一眼,他就认出了,这是他熟悉的师兄。

大起大落之下,顾渊峙有一瞬间的怔愣。

两人离得太近,谢仞遥能清清楚楚看清顾渊峙漆黑瞳孔里的自己。他五官比常人要深邃又凌厉,离得这么近,很容易给人压迫感。

但谢仞遥手手下他血肉模糊的后背。

顾渊峙对于别人来说或许是危险的,但对于他,是安全的。

谢仞遥又搂紧了些顾渊峙,从他肩膀上望过去,能看见沧溟快速袭来的巨大蛟尾。来不及解释,谢仞遥双臂抱着顾渊峙的脖颈,带着他往一侧滚去,嘱咐道:“跟着我。”

顾渊峙被他带着,没有顺着山壁滚下去,反而更深地进了棺材里面。

挤进棺材里后,谢仞遥就碰到了赵令恣的尸体。

拽着他的胳膊,谢仞遥让他和自己还有顾渊峙紧紧地贴在了一起。

第一次亲手拽着冰冷尸首,谢仞遥忍不要往顾渊峙那边贴了贴。但两人刚碰上赵令恣,就听到了沧溟愤怒到及至的吼声。

巨大的蛟尾卷着怒气,凶戾地拍了下来。

却到底没有落到两人身上。

谢仞遥看着悬在顾渊峙身上,离他后背不过几寸的蛟尾。

那尾巴上的鳞片一片便有一整个人撑开双臂那么大,这么甩过来,谢仞遥几乎被扑面而来的腥气熏晕。

腥气却也似乎将他骨子里的倔强给逼了出来。

蛟尾不甘地贴着两人滑了下去,沧溟的咆哮从天际传来,带着空旷的回声:“放开他!”

谢仞遥听见它这话,反骨就是一起,立马将赵令恣的手臂塞进了顾渊峙手里。

“你拿好这十七枚铜钱,带着他下去,”谢仞遥松开了搂着顾渊峙脖颈的手,低声对他道,“我有办法,在

惊魂未定,顾渊峙还喘着气,闻言垂下眼去看他。

他从谢仞遥醒来后就没说话,此时看着谢仞遥的眸色沉沉的。

谢仞遥一时看不懂他眼中的神色,可时间又紧迫,容不得他在这里揣测。

“你信我。”谢仞遥以为是顾渊峙不相信他,只能又这么说了一句后,就要从他怀里离开。

“好。”顾渊峙却在这时候答应了。紧接着,谢仞遥脸颊上就落上了一只手。

顾渊峙的掌心里还有血,他复上谢仞遥的脸。一瞬间内,谢仞遥充鼻除了腥气外,又闻到了别的味道。

顾渊峙还是那种眼神看着他,他捏了捏掌心里的脸颊,笑道:“我就是...”

没有说出来/>

谢仞遥被他揉捏了一下,有些愣。还没品出这一下的意思,就被顾渊峙放开了。

谢仞遥只能先去处理沧溟。

他走了后,顾渊峙屈起腿,侧过来了身。

他朝谢仞遥攀爬柱子的身影看过去。

他背上锥心的痛,像有人将一整块皮从他背上撕了下去。

顾渊峙在这样的疼痛中,低头看了看自己碰过谢仞遥的手。

他就是,就是劫后余生后,想起来嘴唇擦过谢仞遥脸颊的感觉。

真软啊。

少年低下了头,喉结动了动,觉得自己像个禽兽。

*

谢仞遥往上爬去。

眼前柱身碎了大半,不时还有碎石砸下来。

山洞里的冰冷和柱身上的阵法有关,谢仞遥丢了红色灵石,已经感受不到血液被冻住的凉了。

他估计着沧溟差不多就要破了阵,又想着赵令恣的嘱咐,不敢有丝毫的耽搁。

所幸柱身上都是坑洼,又用上了灵力,谢仞遥爬得不算慢。

他紧绷着下颚,躲避着随时掉下来的柱身和山壁。只觉越往上爬,掉下来的大块山壁就越多,每躲过去一块,都能让人心惊胆战一次。

谢仞遥猛地侧身,又一次躲过一块掉下来的山壁后,仰头眯着眸朝上望去。

这根柱子若未断,应当是顶住峰顶,但此时柱身已断,谢仞遥略一思索,只觉整个空了的山峰应顶不了多长时间,怕是随时都会塌陷。

而外面,就是无边无际的通天海。

这个念头在脑中闪过一瞬后,就被谢仞遥压了下去。

只有先解决掉沧溟后,才能接下来能不能活下去。

这么想着,谢仞遥脚下的动作却丝毫不停,不过一会儿,他就看见了断掉后的柱顶。

谢仞遥用力一跃,上了柱顶。

柱身已断,到了上面后,离沧溟的头还有很长的一段距离。

这条蛟龙活了几千年,太巨大了。

看着这样的它,谢仞遥很难想象赵令恣比划中几寸长短的它。

他刚站上去,一擡头,就撞入了一双硕大的,血红色的瞳孔里。

龙的眼睛才是金黄色,蛟龙为赤红色。

沧溟伏下了身子。

它的双瞳离谢仞遥那么近,像是悬在他头上的两片赤红湖泊,裹挟着汹涌的腥气。

离谢仞遥更近的,是它的尖爪。

蛟龙趾上长长的尖爪点在谢仞遥颈侧,不过轻轻一碰,谢仞遥颈侧就已经被划伤,血珠渗了出来。

尖爪太利,谢仞遥甚至不敢喘气。

只要沧溟稍一用力,他筑基期都不到的修为,怕是连反抗都来不及,头就会被沧溟用爪子给整个割下来。

和沧溟相比,他渺小得如同一只蝼蚁,连说出口的话,都轻易淹没在山壁石块坠落的声音中:“不是说我给你血,一起出去的吗?现在看你像是说话不算数的样子。”

谢仞遥话这么说,却丝毫没有谴责的意思。他也没有要沧溟回答,又说道:“别这么威胁我了,你杀了我,赵令恣怎么用我的身体活下来?”

沧溟猛地吐出一口气。

见它急了,谢仞遥就更不急了,面上气定神闲地与他对峙着。

片刻后,点在它颈侧的尖爪往外撤了一寸。

但也仅仅只是一寸。

却足以让谢仞遥心中松了一口气。

他还记得赵令恣将他送出来时,告诉他的:“你心中不是有对付它的方法吗?只管做,我关键时候会出来帮你。”

这句话说完,赵令恣就将他从白茫茫的幻境里推了出来。

和赵令恣的这场见面恍若大梦一场,谢仞遥出来的一瞬竟怀疑过自己有没有见过他。

他给自己说了这么多,却没说多少和沧溟有关的东西。

加上他话里话外对沧溟的维护,谢仞遥并不打算将他和顾渊峙的性命完全交系在赵令恣手上。

他垂下眼,视线扫了扫了蛟龙头颅后的脖颈上。

沧溟的声音紧跟着而来:“你见到了他?”

它不断地逼问着:“你见了他?”

谢仞遥笑了笑,他仰起头和沧溟对视。他刚要说话,就是在这一瞬,谢仞遥怔了怔,在他怔愣的这瞬间里,双眸里升起了一道白雾。

这白雾一个呼吸间就充斥满了谢仞遥的双眸,紧接着,“谢仞遥”就开口了,声调微有叹息,有些无奈:“我在这里啊,小蛟。”

他的声音还是谢仞遥的声音,但音调和谢仞遥完全不同,是和少年人背道而驰的苍老,以至于让谢仞遥脸上都出现了苍悯之色。

脱离了自己化形的魂魄,赵令恣此时借着谢仞遥活生生的躯体重新踏入了这世间片刻,哪怕他宁愿自己永远年少,也终是显现出了些老者的姿态。

两千年啊,沧海桑田。

一瞬间内沧溟一动不动,摇摇欲坠的山洞也安静了下来,万物归于静籁。

“你是恨我吗?”“谢仞遥”歪了歪头,看向沧溟的目光似有不解,问道,“你让我这么活过来,你是恨我吗?”

沧溟横在他颈侧外一寸的尖爪退去了。它将爪子放了下去,一整条蛟摆出了个可以称得上是乖巧的姿势,却在赵令恣的疑惑中溃不成军。

“昔年灭世之祸来临,我费了不少事,将你封在这里是为避祸,”“谢仞遥”叹了口气,他站在折断的柱子上,白裳下的身形单薄,满身疲惫,“你性子怪癖又天真,如果没有我护着,在灭世之祸后的五大陆,必然会被算计至死。封印只能封你两千余年,通天海护你两千余年,你出去后,天大地大,哪里去不得呀小蛟?”

“可你这是干什么呢?”他语调依然温柔,总有叹息,像是两千多年前,看见它在苍鸣山的后山上玩闹不听话时那样,靠着满树满枝的梨花,笑着摇头,叫它“沧溟啊,沧溟......”

沧溟长长的蛟须垂了下来,“谢仞遥”伸手,他伸出手,抚了抚眼前的蛟须,语调温和又残忍:“你这样,真教我恨你。我魂魄苏醒了一千一百三十一年,也就恨了你一千一百三十一年。”

他微微擡眸,微笑道:“如果可以,当年在春瓮城外,我就该一剑将你和你娘一道杀死。我真恨你啊,沧溟,我真恨你。”

狂风乍起,蛟龙痛不欲生的吼叫充斥了整个山洞,叫人闻之落泪。

谢仞遥意识回拢后,他离沧溟离得近,猛地听见了这道喊声,只觉得耳膜都要被震碎。

相处了两个多月,他还是第一次见沧溟如此伤心。

他不知道赵令恣对沧溟说了什么,但此时的机会不容多得。

谢仞遥扬起手,他手腕上,仙驭如水般流畅地从他手腕化至到了他掌心里。

谢仞遥拿着仙驭,从柱顶一跃,朝沧溟飞了过去。

相比于蛟龙庞大的身躯,飞向他的谢仞遥单薄渺小得像一只撞向陨石的飞鸟。

可在这一霎那里,谢仞遥浑身的灵力流过他体内十二经脉,再尽数涌向了手中的仙驭。

他灵力爆出得又急又快,未经淬炼过的经脉承受不住,恍若刀割。

但谢仞遥却丝毫不退。

和两个多月前在飞鱼船上被宋阳秋掐着脖子时一模一样,在谢仞遥孤注一掷的决绝下,他手中的仙驭竟猛地长了数寸。

谢仞遥刚恢复正常没多久的眸中闪过一丝薄薄的金光,连带着仙驭本身,都有鎏金的光芒划过。

杖尾朝着沧溟唯一没有鳞片护着的脖颈处,谢仞遥终于进了沧溟的身,下一瞬,仙驭就这么划刺进了沧溟的脖颈。

噗嗤一声,汹涌的血如同小溪般奔了出来,谢仞遥死死握着仙驭,一整条胳膊连带着半边身子被浇透了。

仙驭插进了沧溟脖颈里,他握着仙驭,被坠在那里,脚下就是能将他砸死的万丈虚空。

从这里看下去,顾渊峙的身形如蚂蚁般渺小。

仙驭刺进去沧溟脖颈的那一瞬,沧溟巨大的蛟躯就疯狂地扭动了起来,谢仞遥只来得及喘口气,往片。

他一时间分不清东西南北,只觉得天旋地转,沧溟摔着他,将他往柱子上撞,肩颈后背划过粗粝的柱身,谢仞遥只觉得身体里的骨头都要被碾碎了。

灭顶的疼痛从四面八方传来,谢仞遥挂在沧溟身上,被甩得像块破布,只能被随意捏碎。

在这巨大的天旋地转中,谢仞遥一时被甩得懵然,他一只手死死地攥着仙驭,只觉得有大块大块地水砸到了自己身上。

谢仞遥本以为是沧溟的血,或是漏进来的通天海海水,可他仰头看过去,好不容易才看清楚,那是沧溟流下来的,大颗大颗的泪。

这泪砸清醒了谢仞遥,他还有心思乱想自己被它扭得像个乱七八糟的风筝,都没哭,它哭什么?

谢仞遥回过了身,在疼痛艰难地仰起了另一只胳膊,双手握住了仙驭。

他仰着头,脆弱的颈绷起弧度,凌乱的长发缠在他颈上,再从身后坠下去。

谢仞遥摇摇晃晃,满身狼狈,却目光璀璨。

他过分漂亮柔和的眸此时褪去了温和,眼尾眉心都沾着欲滴的血,陡然锋利了起来,像黑夜月光下森然如铁的雪峰。

还不够,这些还不够救下他和顾渊峙。

谢仞遥的识海地动山摇,灵力疯狂席卷,涌向十二经脉,以至于识海中央的小谢仞遥都黯淡了下来。

每一丝的灵力带着谢仞遥的杀意,涌向了他的双手。

谢仞遥死死地盯着仙驭,周围的一切嘈杂声都渐渐远去,慢慢的,谢仞遥察觉不到自己的晃动了,他只专心做着一件事,从识海抽取灵力,经十二经脉送往仙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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