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琼宗的灵鹤落到他掌心中,灵力消散,一动不动了。谢仞遥擡眸望去,就看见了不远处的卫松云和游朝岫。
并没有打斗的痕迹,两人都好好地站在那里,也没有缺胳膊少腿,谢仞遥心中松了一口气。
卫松云和游朝岫身旁还有一道气息,谢仞遥这才来得及看过去。
等看清人后,谢仞遥整个人都愣在了当场。
卫松云和游朝岫身前的崖壁上,斜斜探出一棵歪脖子树,歪脖子树枝上寥寥长着些树叶,猛一瞧也能勉强称得上生机勃勃。
而树下,抱剑站着一个年轻修者。
他身影挺拔,神色轻松,眉目间都是骄矜的张扬气。一头黑发高高束起,穿了一身似火的红袍,松松抱着剑,眼中带着打量的笑意,正微微歪着头,看着谢仞遥。
嫩绿的树叶撒在他头顶,他和谢仞遥年岁相仿,年轻得看不出以后的疯癫。
谢仞遥回过神,看着他,忍不住笑了。
他没想过,年轻时的王闻清,是这个模样。
“你笑什么,”王闻清往后一仰,也笑了,唇红齿白,“你认识我?”
谢仞遥往前走,一直来到卫松云和游朝岫身前,他心中想他师尊原来从前是黑头发,面上却摇了摇头,忍不住笑道:“不曾见过。”
待他到,卫松云和游朝岫几乎是同时都拉住了师兄衣袖,此时也纷纷摇头,齐声道:“我们也不曾见过!”
此时离灭世之祸来临应当相当近了,王闻清这时应当是在落琼宗布好了锁灵阵,正是声名狼藉的时候,但他瞧着却万分地闲适。
他看着谢仞遥,伸手点了点他的衣裳:“宗袍穿错了吧,用着我落琼宗的剑法,穿素月宗的宗袍?”
谢仞遥扭头去看身侧,就见卫松云一缩脑袋,小声嘟哝道:“没打过。”
谢仞遥:“……”
你能打过才见鬼了。
“等办完事再与你细说,”谢仞遥只能糊弄王闻清,“还请道友借过。”
但此时的王闻清显然不像两千年后疯疯癫癫的好糊弄,他站直身子,笑眯眯的:“借过可以啊,那个留下。”
谢仞遥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就见游朝岫怀中抱着的银山天浪。
随着这话落下,一股灵力乍然而起,王闻清手中剑出鞘半寸,匹炼剑意朝谢仞遥三人劈来。
谢仞遥心中一叹,指尖一动,拂雪被他握在手中,也出鞘半寸,铮然的两道剑意相撞,歪脖子树上的新叶簌簌而落,掉入万丈虚空。
连剑意都相似的,矜伐剑法起势,青松落色。
王闻清眸中兀地冷了下去:“你哪里偷来的拂雪?”
偷倒说不上,谢仞遥心道,你亲自给我的。
谢仞遥挽了个剑花,将拂雪剑收在身后,弯腰朝王闻清行了一个礼。这是示弱的意思,王闻清是他师尊,对他行这个礼并无不可。
修真界若非死仇,天道在上,一人示弱,行了一礼,大多的事也都可推后再算。
他还要赶回去找周祈溪。
但王闻清此时虽不疯癫,却也不是好说话的意思,他手中长剑出鞘,随着火灵力的乍起,剑尖怆然滑过悬崖峭壁,似燎原烈火,朝谢仞遥扑来。
矜伐剑法第三势,风禾尽起。
这剑意奔着谢仞遥而来,卫松云和游朝岫不由得退避。谢仞遥收礼直身,周身兀地凝了些浓厚的水汽。水灵力从十二经脉奔涌而出,亦是一招风禾尽起,以一种更柔和诡变的意味,撞上了王闻清大开大合的剑意。
剑意相抵,谢仞遥被逼退了一丈的距离。
“你还没结金丹,”年轻的王闻清看着他,“你剑意犹豫,道心不稳。”
谢仞遥擡头,他师尊此时修为在什么境界,他试探不出,但总归是比自己高。
所以王闻清能一眼看出他快要到金丹,谢仞遥却瞧不出他到了哪一步。
王闻清手中的剑又要起,谢仞遥识海翻腾,十二经脉中灵力奔腾外泄,却终没再退避。
这是王闻清教他的道理,不可避,那便战中求生。
不料王闻清笑意却更大了些,他问道:“你是五灵根?”
剑起人至,火红的衣摆与清水蓝的宗袍交缠碰撞在一起,年轻的王闻清对年轻的谢仞遥道:“五灵根的矜伐剑法是什么样的?你让我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