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柯刚一转身,刚刚一直在悄悄偷看的谢行就飞快别过了眼。
因为没看见宁柯的正脸,所以刚刚谢行只看见了两人之间不似作伪的狎昵。
那一瞬间,一年没看见哥哥的思念倏然就被一股妒火和难言的委屈淹没了。
哥哥好像并不想他,而且就算没了他,身边也不会缺前仆后继献殷勤的人。
连秦煜这样的人都能接近他,还能聊那么久的天,就算秦煜做那么亲密的动作也没有躲开,那自己又算什么(p′︵‵。)?
他面上没什么明显的神色起伏,但是手中装着热红酒的酒杯却被捏得越来越紧,杯中的酒液都跟着摇晃了起来。
「你想和宁柯聊一聊吗,孩子?」身旁的男人循着他刚刚的视线也看见了宁柯,便笑着问他。
谢行今天是和瓦伦堡的经理一起回的西京,一路上也不知被劝过多少次回瑞典入职的事,不过他也一直没有答应。
谢行愣了一下才擡起头:「您想去吗?」
男人“唔”了一声,接着说道:「其实我一直对他很感兴趣,之前他来瑞典走得太匆忙,都没来得及约到他见面。」
谢行有点没反应过来似地眨了下眼:「宁先生来过瑞典吗?」
自从他和哥哥认识以来,好像还没有什么印象他出过国。
「奥,你应该不知道。他今年年初,就是刚过完圣诞节假期那时候,宁柯来了瑞典谈了一个外贸合同,和哪家公司不太记得了,不过他没待几天就走了。」
……哥哥居然就在今年,来过瑞典?
可是自己一点都不知情,哥哥也没说要见自己。
……他好像真的被抛弃了(T_T)。
男人又踌躇了几秒钟,终于顺手揽过了谢行的肩,擡步向宁柯走去。
谢行完全没来得及挣扎,就这么直接站到了宁柯的面前。
其实今天没有几个西京的公司负责人认出来了他就是谢氏那个消失了一年多的小儿子,因为他的气质确实变化很大。
从清瘦的少年变成了高大挺拔的成年男人,撑得起任何形制的正装,鼻梁上也架了一副细金属边框的眼镜。
但是对于宁柯来说,他怎么会认不出自己曾经朝夕相处的小孩儿。
不过谢行并没有看他,只是垂着眼睛看着锃亮的大理石地面,任凭身旁瓦伦堡的经理和宁柯介绍自己:
「这是我在皇家理工认识的一个年轻人,也是西京人,执意不肯留在瑞典,这么优秀,我都不太舍得放他走。」
宁柯琥珀色的桃花眼神色不变地看了好像是对大理石地砖格外感兴趣的小孩儿,平静地笑道:「是吗?真是一表人才。」
一年过去,小家伙看起来长大了很多,即便是和今年年初自己去瑞典偷偷看他时的匆匆一瞥相比也变了很多。
就像从喜欢撒娇的小奶狗变成了威风凛凛的小狼,站在自己面前时居然也有了前所未有的压迫感。
宁柯有些心不在焉,于是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攀谈了将近十分钟,瓦伦堡的经理就准备告辞离开。
但是此时,谢行却突然动了,他对着宁柯微微欠下身,伸出了一只骨节修长的右手:「能请您跳支舞吗,宁先生。」
商务晚宴自然也会有跳交际舞的环节,现在乐队正在演奏的是一首舒缓的舞曲,舞池里也有不少宾客。
按理来讲,两个男人跳交际舞本来就有点奇怪,更别说宁柯这种连和女孩子一起跳舞都很少的人了。
他垂下琥珀色的眸子,看见动作间,谢行黑色西装的袖口向上移动了一截,露出了劲瘦手腕上缠绕了好几圈的一条银链。
是他从前送给阿行的那条项链。
……他居然还留着,还是在自己把他丢出国之后。
想到这里,宁柯心下微动,几秒钟之后终于擡手,把细长的手指搭在了谢行的手掌中。
他没说话,清透的桃花眼只是瞥了一眼对面俊郎的青年,谢行便笑了一下,带着宁柯进了舞池。
出乎宁柯意料的,谢行带着他跳的是区分男女步的华尔兹,他几乎是一进舞池就选了男步。
第一次被逼着跳女步的感觉让宁柯愣了一下,但是转瞬,想到一年前自己那冷漠的不告而别,他便也没说什么。
……算了,反正自己把阿行在最危险的时候推出西京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他愿意怎么报复自己就报复吧。
这公司也早晚要交到他手里。
谢行的舞步比宁柯记忆里要娴熟很多,他一只手搭在宁柯的腰后,另一只手则按在青年削薄的肩头。
不知为何,他总觉得哥哥好像相比于一年前的时候又瘦了一点,而且今晚的哥哥,似乎格外招人欺负。
趁着两人距离的拉近,宁柯微微侧过头,对着谢行轻声说道:“在瑞典过得风生水起,是不是阿行?”
“你看,没有我你一样能过得很好,甚至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