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渝接过水一口气喝了半瓶，擡眼看到收拾干净的书桌，以及被关了的台灯，疑惑地挑挑眉，“你不写了？”

沈炼熟练地掀开他旁边的被子钻进被窝，平躺在床上，“累了，明天再写。”

“好啊，那赶紧睡。”祝渝顿时开心了，顺手把床头灯给关了，兴奋地挨着沈炼躺下，“我就说，作业这东西啥时候写都一样，不一定非得今晚写不是，睡觉重要，是吧？”

沈炼的声音懒懒地响在他耳边，“你说的都对，赶紧睡吧。”

祝渝应了一声，翻了个身背对着沈炼侧躺，闭上眼睛叮嘱：“晚上不许挤我，不然我一脚给你踹下去。”

话音刚落，身旁传来一阵窸窣声，“你家又没鬼，我去隔壁房间睡——”

“不许去。”祝渝精准地住沈炼的手臂，“就在这儿睡。”

他就说这小子不安好心吧，想去隔壁卧室背着他内卷是吧，门都……窗户都没有。

周围黑漆漆的，祝渝看不见沈炼的表情，只能听到俩人浅薄的呼吸声相互交缠着，无法分辨。

祝渝被这气氛搞得一头雾水，掐了掐沈炼手臂上的肉问：“干嘛不说话，你哑巴了？”

沈炼没回答他，直接躺下。

祝渝刚要说话就听到他说：“你准备一直抓着我吗？”

“谁稀罕抓着你似的。”祝渝嫌恶地松看沈炼的手，并在他衣服上擦了擦手，“你他妈沐浴露没冲干净，滑腻腻的。”

“别污蔑我。”沈炼声音低低的，也不知是困了还是怎么的，乍一听还挺温柔。

“你他妈就是没洗干净。”祝渝声音不自觉软了一个度，“恶心死了。”

“渝宝儿。”身后的人翻了个身，似乎正对着他的后脑勺，祝渝不耐烦地啧了一声，“大半夜你叫魂啊？”

沈炼突然伸手用指尖玩他的头发，痒痒的。

“啪——”祝渝一掌拍在沈炼手背上，骂道：“你他妈别动手动脚的。”

沈炼低笑一声，总算老实了，“我记得小时候你总喜欢抓着别人的耳垂睡觉，现在改了？”

祝渝闭着眼睛，困意渐渐袭来，“那他妈都几岁的事儿了，谁还有那种习惯。”

“我有。”沈炼突然说。

祝渝瞌睡一下醒了，他转过身，在漆黑中瞪大眼睛看着沈炼声音传来的方向，“你说啥？你不会是学傻了吧，开始说胡话了？”

“没傻。”沈炼说，“我说我有抓着东西睡的习惯，不过不是耳垂，抓手也行。”

“那你一个人的时候抓什么？”祝渝重新躺回去，和沈炼面对面，“抓空气吗？”

“抓被子。”沈炼语气淡定地叙述着，完全不像开玩笑的意思。

祝渝哦了一声，“那你抓啊，这么大被子不够你抓吗，不够的话我再给你找一床来。”

“能抓着你的手吗？”沈炼得寸进尺，“抓被子不容易入睡，抓手很快就能睡着。”

“你睡不着跟我有什么关系。”祝渝小声嘟囔，“小时候也没听说你有这臭毛病啊，长大了才有的？”

“嗯。”沈炼试探性地勾住祝渝的小指，没被打，他唇角勾起弧度，继续说：“那个时候一个人在阳城，第一次住宿舍，特别不习惯，晚上总是失眠，想爸妈，也、也想你，但怕打扰到别人，只能缩进被子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有了这个坏习惯。”

闻言，祝渝心底又开始了那该死的罪恶感，“当时为什么那么听话，你爸妈让你转学就转学？”

他当然知道是因为他啊，就因为这样，所以才愧疚。

“更何况，你外公家不是在阳城吗，怎么不住外公家，而是去住校？”

沈炼去阳城读书将近五年年，他一次都没去看过他，说起来，好像确实挺没良心的。

沈炼更加大胆地抓住祝渝的手，虚握着回答，“对外公和舅舅他们来说，我是外人，不想去打扰他们。”

“傻吧你。”祝渝默许了沈炼的行为，闭着眼睛问：“你不讨厌我吗，因为我你才被迫转学的。”

“讨厌。”讨厌你总是不喜欢我。

祝渝一下就毛了，“你他妈蹬鼻子上脸是吧？”

“骗你的。”沈炼用指尖在祝渝手心挠了挠，“渝宝儿那么招人喜欢，怎么可能会讨厌。”

喜欢还来不及呢。

“就他妈知道说好听的。”祝渝低骂着，眼皮沉重得擡不起来，声音也越来越飘忽，“沈炼，我好困啊，我要睡觉了，你早点睡。”

“好，晚安。”沈炼将他的手握紧了些。

祝渝有些不自在地晃了晃手，“不能抓太久，我等会儿要翻身，你就得松开我。”

“嗯，好。”沈炼说：“晚安，做个好梦，最好是能梦到我……”

祝渝迷迷糊糊应了一声，没太听清沈炼后面说的话，抵不住困意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