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气极反笑,“你该不会想说,你的入梦术,也是对宋灵儿用的?”
听到宋知煜如此误会她,林以纾连忙解释,“入梦术也不是我故意的,我当时只是想在清秋面前证明,我进步了,我能用法术了。但我没看清楚入梦术的解释,就随意地作出法阵,我当时根本不知道它是那样的法阵。”
林以纾:“而且我发现后,立马就想办法给毁了。”
她认真地看着宋知煜,“我真的一发现阵法不对就立即去毁坏,你应该感受到了...那个梦,不是完整的吧?”
林以纾努力直起身,小心翼翼地观察宋知煜的神情。
看着少女因认真解释而张阖的嘴,宋知煜只觉得‘可憎’。
心脏那块地方,莫名的情绪在发酸、发涩,还没有等他反应过来这到底是什么情绪,难竭的怒气占据心头。
他好不容易才接受了这么难看的铃铛,现在她却说...她根本不喜欢他,这根本不是送给他的?
这么认真的解释,就好像要对他避若蛇蝎。
林以纾想走,宋知煜拦住她的去路,声音比深冬的寒冰还要冷,“殿下就这么厌恶我。”
林以纾:“我不是厌恶你,我是对你,没有男女之间的...啊!”
林以纾的话没能说完,因为宋知煜按住她的下颌,忽而弯下腰要强吻过来。
好像要用这种方式,堵住她不断解释的嘴。
林以纾用力地别住下巴,躲开,宋知煜亲到了她侧脸的青丝上。
就算如此,林以纾还是能感觉到自己侧脸被亲到的那块地方,火辣辣地疼。
宋知煜显然动真格了。
这是用了多大的力?
宋知煜冷笑,“这样呢,还是不喜欢吗?”
林以纾擡手抹自己的侧脸,“宋知煜,你是不是有病!”
宋知煜:“这样的局面,不是殿下一直想要的么?”
林以纾:“我都说了,我现在对你没有任何...欸!”
少年又要再次猛然吻过来,这一次是直奔她的嘴,林以纾害怕地往后躲,却避无可避。
林以纾:“来人!”
她喊道。
有人发疯了!
眼见着就要被亲上,地上的听音铃铛震动,一道身影闪现在街道的拐角。
一道迅雷般的青符劈空而来,呼啸带来疾风,劈向宋知煜的后脑勺,宋知煜将林以纾推到身后,他腰间的判官笔自动升起,接过霹雳而来的青符。
判t官笔和青符在空中相接,青符发出雷霆的光芒,判官笔抵住青符,它们相抵之处,不停地往外滋火花。
景寅礼:“殿下,过来。”
林以纾听完,飞快地跑到景寅礼身后。
景寅礼冷眼看向宋知煜,他周身灵力波动,灵压巨大,显然已经动了杀气。
几十道青符劈向宋知煜,判官笔腾空而来,抵挡那些来势汹猛的青符。
景寅礼:“宋知煜,你如此冒犯殿下,就应该知道自己会承担什么样的后果。”
宋知煜冷笑,“我和她之间的事,用不着你来评判。”
景寅礼:“你没有看到殿下在抗拒你吗,宋公子读了这么多年的书,难道连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的道理都不懂么?”
宋知煜看向景寅礼的身后,“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你问问你身后这位好殿下,我当初不欲入渡昀山的时候,她到底是如何强加给我的?”
宋知煜额上的朱砂泛血气:“既然她以前存着和我双修的心思,那么她的指甲盖、头发丝都是我的。”
景寅礼:“不可理喻!”
景寅礼这般端方的君子,被气到脸色阴沉,身上的灵压增大,那些围绕着宋知煜的青符由浅青转为深青,带着必杀的气势朝宋知煜涌去。
林以纾睁大双眼,没想到事态变成了这样。
林以纾:“这里是民巷,不要在这里刀剑相向。”
没有人回应她,半空中的判官笔和青符已经打起来,发出可怖的炸裂声。
回应她的,是一道将巷子封住的阵法,可以不让阵法内的动静传出去。
“不是,”林以纾瞪大双眼,“你们来真的啊?”
这一个个都怎么了?
她从穿书以来,从来没想过,自己竟然能喊出这样的台词。
林以纾:“你们不要再打了!”
要打去练舞室...不是,练武室打!
事态比她想象中要严峻,这两个人灵压毕现,显然都动了真格。
林以纾皱起眉,捡起地上的听音铃铛,用力地晃动。
铃声大作,吸引十里之内能听到铃铛声的修士。
不久后,元芜长老高大的身影出现在巷口,他擡手撕开阵法,施法阻挡要在半空中相接的青符和判官笔。
元芜长老:“胡闹!”
他隔开两个人,“嘉应的皮囊还没查清楚,自己人却打起来了?”
判官笔在空中旋转,还要往下袭来,元芜长老钳制住宋知煜,看向他,严肃地皱起眉头,“宋公子,你的煞气...”
宋知煜的周身萦绕黑色的煞气,眉间的朱砂红到几乎发黑。
元芜长老:“你身上的煞气太厉害了,如此冲动,你难道是想被煞气控制心神,永远醒不过来么?”
宋知煜闻言,冷笑一声。
他又转向景寅礼:“北境少主,你一向是所有人中最知礼的,又何必和一个犯了煞气的人相争?”
被煞气控制的人,大多心神狂躁,难以控制杀欲。
幸好元芜长老来得快,要不然,这场争端,就要真的演变成死战了。
景寅礼垂下眼眸,清冷的眼中收敛锐气,“是学生的错。”
这句错,他只对着元芜长老认。
他的眼神扫向宋知煜,杀意不止。
林以纾望向宋知煜...煞气?
宋知煜的身上有煞气?
原来如此...怪不得,他今日这般冲动。
林以纾原本生气的内心平静下来,叹了一口气。
元芜长老将宋知煜给带到不远处的榕树下,召来沣鸟灵,给他清煞气。
他坐在榕树前,眼神一直死死地盯着林以纾和景寅礼。
景寅礼走到林以纾身旁,“殿下,你可还好?”
林以纾:“多谢景公子,今日幸好有你。”
景寅礼:“你如果想处置他,我会帮你。”
林以纾摇头,“我本来很生气,但现在又气不起来了...你看,他身上煞气这么严重,应该是受煞气的影响,今日才如此反常。”
景寅礼:“他不是因为煞气才会对殿下如此的。”
林以纾擡起头,“那是因为什么?”
看着少女懵懂而不解的眼神,景寅礼将快要脱口而出的答案停在了喉间。
景寅礼:“他身上的煞气确实很严重,煞气太多,可能会转变成祟气。”
林以纾:“那岂不是要变成堕修了?”
林以纾看向远处的宋知煜,“幸好他在踏云会,还有长老帮忙清煞气。”
如果在踏云会之外,按照他的脾性,说不定已经堕成一位真正的阎罗‘判官’了。
林以纾走过去,靠近宋知煜。
宋知煜擡起头:“你来作什么?”
林以纾:“宋知煜...你就不能好好和我说话么...我们之间,是有什么深仇大恨么?”
她道,“明明刚才,想要冒犯我的是你,不是么?”
也许是因为煞气被清走不少的缘故,宋知煜的脸色和缓了些。
林以纾:“我不知道你身上有煞气,下次我说话时会注意些,不会这么刺激你了...”
宋知煜冷笑,“殿下当我是什么一触即碎的瓷器么?”
不,你不是一触即碎,你是一触即炸。
林以纾手中握着宋知煜之前在盛怒之下,扔开的听音铃铛。
她弯下腰,将听音铃铛‘啪’得塞到宋知煜的手中,“我说过,我送出去的东西,不会再拿回来了。”
她道,“是扔了,还是还给灵儿姑娘,随你。”
说完这一切,林以纾转身离开。
宋知煜看着林以纾的背影,眉间的朱砂又开始泛红,他攥紧手中的听音铃铛,力气大到几乎要捏碎铃铛。
他擡起手,想要将铃铛扔到地上,可动作到了一半,又停住了。
他将手重新收回去,冷眼看着手心蜷缩成一堆的听音铃铛。
元芜长老赶忙走来,“小友,我这才走了这么一会儿,你身上的煞气怎么又重了?”
长老的唠叨声在巷子间响动,“快平复心绪,这世间,哪有这么多事值得犯煞气的。”
“现在的年轻人啊...”
林以纾拜别还有要事在身的景寅礼,离开了巷子。
往外走,巷子的门口有道纤细的人影,攥着手中的手帕,好奇地往巷子内看。
她来了应该有一段时间,将适才巷子里发生的事看得一清二楚。
看到林以纾走出来,她盈盈地对她笑。
林以纾朝自己身后看,身后没有人。
这位姑娘,是对她笑的?
林以纾:“姑娘,你是...”
姑娘上前一步,“我是来找你的,林氏王女。”
林以纾:“找我?”
姑娘:“适才你晃动听音铃铛时,我正好在附近,便赶来了,不过元芜长老既然已经到了,我便没有进去打扰你们。”
林以纾:“原来姑娘是前来相助的,多谢姑娘。”
既然这位姑娘知道元芜长老,那她...应该也是踏云会内的人。
林以纾:“姑娘面生,我从未在踏云会中见过你。”
姑娘:“我之前有事耽搁,没能去柴桑,刚来嘉应,殿下觉得我面生很正常,不过我昨日也在梅府的议事堂中,殿下可能没注意到我。”
林以纾努力思寻,想起昨日梅家主交待皮囊事宜时,确实有这么一道身影,坐在议事堂的最前面。
林以纾:“姑娘昨日戴着面纱?”
姑娘笑道,“是我。”
林以纾也跟着笑起来,和这位姑娘一齐往外走。
已然到了晌午,日头盛烈地往地面照,将街道边的榕树叶照得发亮。
林以纾:“却还不知道姑娘的姓名。”
姑娘:“看来殿下,是真的不记得我了。”
林以纾讶异地看向姑娘,“姑娘,我从前认识你么?”
难道是原主认识的人。
等等,容她想想...
这位姑娘的右脸有道两寸长的白痕,像是什么刀伤留下的长久疤痕,细长一条。
适才在巷子口林以纾没有看清楚,现在走到街道上,被日光照得分明。
林以纾心中一动。
姑娘:“殿下不记得我...”她指向自己右脸的白痕,“难道不记得这条疤痕么?”
姑娘擡起头,“殿下,我是在祁越岭,曾经被你划破脸的赫连瑶啊。”
林以纾惊疑地睁大了双眼。
走动间,赫连瑶的腰间发出叮铃的响动,她的腰间赫然挂着一条听音铃铛,和林以纾的,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