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8章第三十八章
北境的官员站在一旁,有些尴尬地看着两位殿下。
天都的这两位殿下…似乎完全不像传闻中的那般水火不容。
林以纾站在复金珩身旁,好奇地瞧这群官员,“你们一群北境的官员,来找我王兄作什么?”
复金珩冷淡地瞥向他们,“我也很好奇,北境的国事,诸位为何要找我一个天都人来问。”
听到复金珩自称为天都人,北境官员们的神色更为窘迫。
他们之所以来找复金殿下,是受到远在北境的官署的指令。
北境内乱,戚亲王造反篡位,已经被押至地牢。
朝庭被分为了两派,一派主张杀戚亲王,一派主张留戚亲王。
主张杀戚亲王的人认为他谋权篡位,罪该万死;主张留戚亲王的人认为,戚亲王前半生对天都忠心耿耿,呕心沥血,在北境有很大的德望,暂时留他一命,可以抚慰民心。
主留派认为就算要杀戚亲王,也得等时局安稳了再说,可主杀派完全等不了。
因为他们主战,认为既然戚亲王已经造反到都城来了,他们就得抓着这个把柄,趁机去讨伐、占领戚亲王的领地。
站在书阁外的这些官员,属于主战一派。
他们受命前来请景寅礼授权战役,但没想到景寅礼本人并不主张战役。
次次严辞拒绝。
由此,他们当说客,试图与西夏接触。
这才有了今日之事。
北境官员躬身,“见过王女。”
他们面向复金珩,“复金殿下,北境和西夏一向交情很好,早年,还曾助西夏收复边境,我们恳请您考虑考虑我们适才所说的请求。”
复金珩:“我说过了,我现在身处天都,不再是西夏人。”
复金珩转向林以纾,“殿下,你告诉他们,我是谁?”
林以纾朝官员们说,“你们好没有道理,他现在和西夏没有关系,是天都人,是我的王兄。”
官员们垂首赧然。
复金珩:“你们想要征战琅琊,人手不够,找了景寅礼,t他不肯给你们出骑兵,这才找到了我…我竟不知,北境现在竟然内乱到,需要找一个外人搭手了。”
官员们支支吾吾道,“戚亲王造反得突然,我们也是无计可施。”
林以纾蹙起眉头。
她短短地听了这么一会儿,觉得这些官员根本不是无计可施。
他们是太急了。
北境的内乱在戚亲王被押入地牢后,已经到了可控的地步。
所以这些人…到底在急什么?
林以纾:“北境王…也和你们同样的想法么?”
官员们含糊道,“我们无法揣测那位的意思,但…大抵是这样的。”
复金珩神色冷肃,“那就让北境王出兵。”
说起北境王,官员们无以言对。
他们了然复金珩对他们提出的砝码并不感兴趣,灰溜溜地告退。
林以纾听得一头雾水,“这群北境的官员到底怎么回事,说话怪怪的,动机也怪怪的…”
她转向复金珩,“王兄,他们来找你,可曾亮出砝码?”
复金珩:“他们应允我,若我相助,将北境的两处矿脉给我。”
林以纾倒抽一口气,“他们到底图什么,竟然肯让出这么大的利…”
林以纾带着不解,回到马车。
马车启程前,骨节分明的手掀开了车帘,复金珩也踏上马车。
他这么高长的个子,上了马车后,车厢被衬得都变小了。
林以纾:“王兄?你和我一道回梅府么…那你坐在对面,我给你将东西腾出来…”
她话未能说完,复金珩已然落座于她身旁。
林以纾:“……”
坐、坐旁边啊…
林以纾的小身板立即挺直。
面对复金珩,她向来很有紧张感。
林以纾依旧在疑惑北境的事。
林以纾:“王兄,北境以前不是一直非常安定吗,还以‘礼法之境’闻名,怎么突然…就乱了。”
复金珩:“内乱不会凭空出现,这种不安定向来是在暗处沉积已久,抓住一个契机就能爆发。”
就譬如五年前的西夏。
林以纾:“可这是因为什么契机呢…北境最近有什么变化么…”
她灵光一现,“啊,北境少主。”
她道,“景寅礼离开北境后,才发生了这些事。”
景寅礼在北境内储有非常强劲的兵马,且他德行出众,对于民间事向来亲历亲为。
北境王本人也很欣赏自己这个儿子,立他为储君,这导致景寅礼在北境的威望愈发大。
景寅礼,某种意义上,是北境王庭的一股精神气。
景寅礼离开后,北境竟然…乱了。
这该是积压了多久的矛盾啊,竟然趁着景寅礼不在北境的短暂时间内,豁然爆发。
就算现在景寅礼留在都城的兵马已然将北境内乱镇压下来。
但依旧暗潮涌动。
林以纾:“怪不得景寅礼最近总是那么忙,原来有这么多燃眉之急,幸好戚亲王并没有闹得太大,当即就被镇压下来了,要不然肯定会造成更严重的后果。”
林以纾:“王兄,看来对于北境而言,景寅礼还是很重要的。”
复金珩:“嗯。”
林以纾发现,谈及景寅礼后,王兄的话变少了,他似乎对此较为冷淡。
林以纾用手揪着自己裙摆上的银线,思寻着该聊些什么。
林以纾忽而擡眼,“王兄,你昨夜…”
复金珩看过来,“殿下想问什么?”
林以纾:“我昨夜喝醉了,没有来得及和百官辞别就走了,我想问问,你昨夜可有去找过我?”
林以纾没话找话说。
王兄这么忙,怎么想…都不可能主动去翼室找她。
复金珩:“去了。”
林以纾:“我就知道…什么?”
林以纾:“!”
林以纾转向复金珩:“你昨夜去翼室找过我?当真?”
不会吧,那个九次郎…该不会是…
林以纾声音发紧,“王兄,昨晚、昨晚,你来后…有做过什么事吗?”
复金珩:“你不记得了?”
林以纾:“…我该记得什么?”
不会吧、不会吧!
复金珩:“也是,你喝得那么醉,我敲门没人应,便走了。”
林以纾大松一口气。
她尴尬地笑起来,“原来是这样…”
林以纾:“那王兄,你可曾在翼室附近看到什么可疑的人?”
复金珩:“殿下在找谁?”
林以纾:“没、没找谁,就是昨夜我醉得那般沉,醒来后什么都不记得了,我不放心。”
复金珩:“翼室外只有几个侍从,除此之外,没有其他人。”
他垂眼看向林以纾:“你当真什么事都不记得了?”
林以纾眼珠子乱转,“我酒量不好,当时醉得连我自己叫什么都不记得了,还…”
话没说完,马车踏上石子路,猛然晃动。
林以纾的身子一个不稳,后腰撞到了车壁上。
“砰”得一声猝不及防,林以纾疼得脸都皱起来了。
她的腰啊…
她昨夜被扶着‘骑马’、而过劳的腰啊…
这种疼,连带着全身的神经,林以纾的身体蜷缩起来,立即撑住自己的腰,要不是王兄坐在身旁,她能将尖叫声叫出十八个弯。
考虑到旁边有人,林以纾‘呜’了一声,立即将声音含进去。
复金珩:“腰疼?”
林以纾摇摇手,说‘无碍’,可她泪汪汪的眼,一点儿都不像是无碍的模样。
复金珩的手伸到林以纾的后腰,“哪里疼?这里…还是这里?”
复金珩按一下,林以纾叫一声,“都疼!”
复金珩宽大的手掌按向少女纤细的腰肢,轻轻地揉起来。
林以纾:“疼、疼、疼!”
林以纾想躲,但是复金珩把着她的腰,她根本无处可逃。
那柔软的腰肢,被修长的手上下地揉按,从上,慢慢按向下,复金珩垂首盯住少女。
一按一声叫。
“不用了,王兄,你太客气了…王兄…欸!”
逐渐的,林以纾的叫声小起来。
好像…没那么疼了。
灵力所按到的地方,开始发热,疼痛感减少,林以纾的喊疼声变成了小声的哼唧。
她的脸色这才好转。
林以纾紧紧地攥住自己的拳头,将此笔账狠狠地算在九次郎的身上。
都怪你…让我在王兄面前如此出丑。
少女柔软的腰肢,被修长的手上下地揉按着,那手沿着腰肢往下划动,裙衫褶皱,宽大而骨节分明的手掌,衬得少女的腰肢盈盈不堪一握。
尤其她的腰肢,还会随着揉按,轻轻一颤。
整个过程中,复金珩一直垂眼盯着林以纾,目光如同他的手一样,将少女圈在自己的领地中。
复金珩:“还疼吗?”
林以纾:“不、不疼了。”
就是有点尴尬。
哪有让王兄给自己做马杀鸡的…
林以纾伸出手,轻轻地将自己腰上的手推开,“谢谢王兄…”
一推,没推动。
林以纾擡头:“?”
复金珩:“不疼了?”
林以纾:“真的不疼了。”
复金珩的手缓慢地抽回,柔软的触觉附着在他的手掌上,久久不能消散。
林以纾坐直。
复金珩依旧看着她。
林以纾以为复金珩是想看窗外的景色,将窗棂上的帘子用钩子挂高,露出窗外更多的夜景。
但王兄的视线还定在她身上。
林以纾:“?”
她陡然一转头,对上复金珩的视线,赶忙转回去。
又陡然一转头,复金珩依旧看着她。
再陡然一转头,复金珩还看着她。
林以纾:“……”
复金珩原来不是在看夜景,而是在看她。
她脸上是有什么东西吗?
人窘迫的时候,动作总是很多。
林以纾左摸摸自己的裙摆,右摸摸自己的衣袂,终于忍不住,“王兄,你在看什么啊?”
复金珩:“殿下的睫毛很长。”
从他这个角度看,少女的睫毛长而密,细影映在眼下。
林以纾:“睫毛?”
她有意打破这沉默的氛围,用力地眨起眼睛,“长吗?”
少女搞怪的模样可爱至极,复金珩的唇角不经意地提起。
林以纾:“!”
她竟然把复金珩给逗笑了!
这可是复金珩欸。
林以纾凑近,“王兄,你竟然笑了。”
复金珩:“我平日里,又不是不笑。”
林以纾:“你笑是笑,但你是冷笑,肃然地笑,谈公事地笑,从没有这样笑…”
她顺溜拍马屁,“王兄,你多笑笑,笑一笑,十年少,你这样笑,好看。”
复金珩:“那我还是少笑些,这么十年少下去,殿下怕是很快就见不到我了。”
林以纾:“…….”
复金珩:“殿下喜欢看我笑?”
林以纾点头,总比你冷脸凶我好。
她凑近,顺杆子往上爬,“王兄,你适才笑得还是太含蓄了,我教你,你笑起来不能t只略微提个嘴角,要不是我这么细心,都看不出来你笑了。”
复金珩:“殿下对此很有心得?”
林以纾:“当然,你看看我笑的。”
林以纾咧开嘴,露出八颗洁白的贝齿。
她道,“再看看你的。”
复金珩:“殿下想看?”
林以纾点头,她不仅要看,她还要用留影珠记下来,往后王兄再训她的时候,她就拿出来公开处刑。
复金珩淡淡地颔首,“好。”
他垂首看向林以纾,林以纾看似乖巧地擡头,已然将留影珠握在手中。
兀然,复金珩伸出手,捏住林以纾的后脖颈,轻轻往他的身前一带。
两人的脸忽而十分贴近。
近到再靠近一分,就能贴在一起。
林以纾:“!”
复金珩:“殿下不是想看吗,好好地看一看。”
林以纾想缩回去,但是命运的后脖颈被复金珩捏在手心,她这么一动,两人的脸更近了。
林以纾:“!!”
停!停!再靠近,就要出交通事故了!
复金珩似笑非笑:“还想看我笑吗?”
林以纾的眼睛都快变成斗鸡眼了,她摇头,“不想了…”
留影珠运作,记录下少女哭笑不得的脸。
经此一事,林以纾将留影珠放回纳物囊,彻底地老实起来。
俗话说的确实不错,老虎屁股摸不得。
马车停下,林以纾拍了拍自己还有些酸痛的腰,扶着王兄的手,下马车。
梅府在夜色中,静谧而灯火幽幽。
门庭外,有一道身影已然等待已久,见到马车停靠,她立马跑了过去。
林以纾刚下马车,身影还没站稳,一个人走来,挎住她的胳膊,“殿下,太好了,你终于回来了。”
‘赫连瑶’亲密地挎着林以纾的胳膊,短暂地朝复金珩颔首,而后对林以纾笑,“殿下白日去哪儿了,叫我好找。”
林以纾:“!”
这个狂热的Coser又来了!
林以纾嘴角抽搐,努力将自己的胳膊往外抽,赫连子明紧紧地挎着她的胳膊,不让她抽出来。
反而抱得更紧了。
赫连子明:“殿下,你怎么说话不算数?”
复金珩冷淡地瞥着两位少女相依。
林以纾:“我什么时候说话不算数了?”
她继续努力地往外拔自己的胳膊。
赫连子明:“殿下不记得昨夜了吗,昨夜我们私下做了那么多事,你还答应我,今日会来找我,怎么就不记得了?”
林以纾的胳膊突然一顿。
她猛然盯向赫连子明,“你什么意思?”
什么叫‘昨夜私下做了那么多事’,什么事?她又答应了什么?
林以纾:“昨夜什么时候?”
赫连子明:“殿下在翼室休憩的时候啊。”
林以纾不可置信地看向赫连子明。
他什么意思…是她想的那个意思吗…
昨夜的那个九次郎…是他?
林以纾眼皮直跳,“郡主有话不妨直说,我们昨夜到底做了什么事,我又到底答应了你什么?”
赫连子明:“殿下来我的厢房,我给你看样东西,你便知道了。”
林以纾将信将疑,“你莫要诓我。”
赫连子明两指朝天,“我要是诓骗纾儿,就叫我全家死光。”
林以纾:“…….”好歹毒的誓!
赫连子明跟诱惑唐僧的妖精似的,“你就跟我来吧。”
林以纾转头看向王兄,“那王兄…你和我一起去吗…”
她很想说赫连瑶其实是个男的,还是个很极致的变态,但说不出声,只能这般突兀地请求。
复金珩对她们的闺房话并不感兴趣,他道,“事务在身,先行一步。”
林以纾只能独自与赫连子明同行。
赫连子明:“纾儿何必如此担忧,我又不会吃了你。”
林以纾:“…….”不,我觉得你会。
林以纾:“有什么话不能现在说,非要到你的厢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