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姝的隐瞒像一根细小的刺扎在了慕卿浔的心里。她知道自己和静姝之间那层薄薄的窗户纸还没有被捅破。静姝对她的依旧是试探和利用而非真正的信任。
但慕卿浔的脸上没有露出任何异样。她只是点了点头装作完全相信了静姝的话一脸欣慰地说道:“那就好。无人伤亡便是最大的胜利。大家都辛苦了快去休息吧。明天我们还要赶路。”
“是。”静姝应了一声便带着手下各自回营帐休息去了。
慕卿浔转身回到自己的营帐脸色却沉了下来。
“谢绪凌静姝她……”
“我早就料到了。”谢绪凌的语气依旧平静“她毕竟是皇帝的人。抓到了天机阁的活口这么重要的情报她自然会选择第一时间向她的主子汇报。这很正常。”
“那我们怎么办?就让她这么瞒着我们?”慕卿浔有些不甘心。
“不急。”谢绪凌的意识里带着一丝成竹在胸的笑意“她想审就让她审。天机阁的人骨头有多硬我们又不是不知道。凭她的那些手段什么都问不出来。”
“那我们……”
“我们只需要在她山穷水尽的时候再‘恰好’地给她指一条明路。”谢绪凌说道“阿浔记住想要收服一匹烈马不能一味地用强。要先让她跑让她撞墙让她知道只有跟着你才有草吃。静姝就是这匹烈马。”
慕卿浔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她知道自己在这方面跟谢绪凌比还差得太远。她现在要做的就是无条件地相信他。
第二天一早天还没亮黑风岭的山寨里就乱成了一锅粥。
被烧了粮仓的土匪们彻底炸了。没了粮食他们连这个冬天都过不去。再加上山下那“千军万马”的威慑土匪们军心涣散一夜之间就跑了一大半。
土匪头子“过山风”看着空了一半的山寨气得哇哇大叫却也无计可施。最终只能带着剩下的一百多个心腹趁着夜色从后山的小路仓皇逃窜不知所踪。
一场足以让官府头疼十几年的匪患就这么被慕卿浔兵不血刃地给解决了。
当队伍重新上路穿过寂静无声的黑风岭时那些随行的禁军士兵们看着慕卿浔的眼神都变了。
他们不再把她当成一个需要保护的柔弱的国师夫人。而是把她当成了一个算无遗策能决胜于千里之外的“女军师”。
就连静姝在看向慕卿浔时眼神也变得更加复杂。有敬佩有忌惮但更多的是探究。
接下来的几天路途异常的平静。
队伍一路西行没有再遇到任何袭击和意外。仿佛楚云帆和天机阁的人都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一样。
但慕卿浔和谢绪凌都知道这只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敌人一定在酝酿着一个更大的阴谋。
而静姝这几天也变得异常忙碌。她总是在夜深人静的时候一个人悄悄地离开营地。慕卿浔知道她是去审问那个被她藏起来的天机阁的活口了。
然而几天过去静姝的脸色却越来越难看。她的嘴唇上甚至起了几个燎泡。
显然她的审讯毫无进展。
第五天傍晚队伍抵达了幽州城外一个名叫“清泉镇”的小镇。
这个小镇以镇后山崖上一道常年不息的清澈泉水而闻名。许多过往的商旅都喜欢在这里歇脚取一壶甘甜的泉水再上路。
队伍照例在镇上最好的客栈安顿了下来。
晚饭时分静姝一脸疲惫地来找慕卿浔。
“夫人。”她开门见山地说道“今晚我们不能喝镇上的水。”
“为什么?”慕卿浔故作惊讶地问道。
静姝的眼神有些闪躲似乎在犹豫该如何解释。
“我的手下在镇外的水源地发现了一些可疑的痕迹。我怀疑有人在泉水里下了毒。”静姝最终还是找了个借口。
她不能告诉慕卿浔这个情报是她严刑拷打了那个天机阁的俘虏好几天才从他牙缝里撬出来的唯一一句有价值的话。
那个俘虏在说出“清泉有毒”之后便咬碎了藏在牙齿里的毒囊自尽了。
静姝的心里充满了挫败感。她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牺牲了一个重要的活口才得到这么一个不知真假的消息。
她来告诉慕卿浔一方面是出于护卫的职责。另一方面她也想看看慕卿浔是不是又能“未卜先知”。
慕卿浔听完脸上立刻露出了惊慌的神色:“什么?水里有毒?那……那可怎么办?我们带的水已经不多了。”
“夫人不必担心。”静姝说道“我已经派人去十里外的另一处水源取水了。只是今晚大家可能要渴一阵子了。”
“好好。安全第一。”慕卿浔连连点头一副全听她安排的样子。
静姝看着她那副“真实”的惊慌表情心里反而有些失望。
难道她这次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她的“直觉”失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