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好你的嘴,也管好你柳家的人。”
“再有下次,本宫不介意,让你整个柳家,从京城彻底消失。”
柳倾城被吓得浑身一哆嗦,再也不敢多说一个字。
慕容雪不再看她,重新将目光投向李承”业。
她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那眼神复杂到了极点,有爱,有恨,有失望,也有决绝。
她转过身,向殿外走去。
当走到殿门口时,她停下脚步,没有回头,只是留下了一句轻飘飘的话。
那句话,却让李承“业如遭五雷轰顶,僵在了原地。
“李承业,你别忘了。”
“十八年前,你这把龙椅,是怎么来的。”
……
慕容雪走了。
带着三千慕容亲军,浩浩荡荡地来,又悄无声息地走。
仿佛一阵狂风过境,将紫宸殿内的一切,都搅得天翻地覆。
空旷的大殿内,只剩下李承业一个人。
柳倾城早已被吓得魂不附体,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悄悄退了下去。
李承业还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像一尊石化的雕像。
他的脑海里,反复回响着慕容雪最后的那句话。
“十八年前,你这把龙椅,是怎么来的。”
轰!
像是一道惊雷,在他灵魂深处炸响。
尘封了十八年的记忆,如同决堤的洪水,瞬间将他吞没。
十八年前的那个血色之夜。
洛阳城头,火光冲天。
喊杀声,惨叫声,兵刃交击声,响彻了一整夜。
他,当时还只是一个最不受宠的皇子,被他的父皇,当今的太上皇,远远地打发在边疆。
是慕容家,是那个一身戎装,风华绝代的女子,带着慕容家最精锐的铁骑,发动了宫变。
是他们,亲手斩下了当时太子的头颅,血洗了东宫,将他从一个无名之辈,硬生生地扶上了这至高无上的宝座。
那把龙椅,不是他赢来的,是慕容家用无数鲜血和人命,替他抢来的。
这是他一生最大的荣耀,也是他一生最深的隐秘,更是他心中,永远无法拔除的一根刺。
他坐在这把龙椅上,享受着万民的朝拜,却也无时无刻不被这个秘密所煎熬。
他害怕。
他害怕世人知道他得位不正。
他更害怕的,是慕容家那通天的权势,是慕容雪那双仿佛能看透一切的眼睛。
所以,他登基之后,一边加倍地对慕容雪好,立她为后,许她荣宠,一边又不动声色地扶持其他世家,用来制衡慕容家的势力。
他以为自己做得很好。
他以为自己将所有人都玩弄于股掌之间。
他以为,这就是所谓的帝王心术。
可直到今夜,他才幡然醒悟。
在绝对的力量面前,所有的心术,所有的制衡,都不过是一个笑话。
他那个最出色的儿子,被他伤透了心。
他那个最强大的盟友,被他逼到了对立面。
他感觉自己像一个输光了所有筹码的赌徒,孤零零地站在权力的巅峰,感受到的,却只有刺骨的寒冷。
“帝王心术……终究只是术,而非道啊……”
李承业喃喃自语,脸上露出一抹惨然的笑容。
他缓缓地走下龙椅,脚步有些踉跄。
他走到大殿的一面墙壁前,摸索了片刻,启动了一个隐秘的机关。
墙壁缓缓移开,露出了一个暗格。
暗格里,没有金银珠宝,只有一块黑色的铁牌。
李承业颤抖着手,将铁牌拿了出来。
铁牌上,只刻着一个字。
“影”。
他握紧铁牌,眼中闪过一抹前所未有的狠厉与决绝。
慕容家,是猛虎。
他不能再任由这头猛虎,卧于他的榻侧。
他需要一把更锋利的刀,一条更听话的狗。
“王德。”
他对着空无一人的大殿,低声唤道。
一道黑影,如同鬼魅般,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他身后,单膝跪地。
“奴才在。”
“传朕密旨。”
李承业的声音,沙哑而冰冷。
“派人去一趟东境,给令狐家传个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