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房宫主殿之内,幽暗而死寂。
一团柔和的青碧色光晕悬浮在半空,如同一个巨大的琥珀,将范立与长乐公主包裹其中。
两人在光晕中静静沉睡,仿佛回到了生命最初始的母体,安详而宁静。
这座能容车马奔行的巍峨仙宫,此刻却空无一人欣赏,只有两排巨大的髹金漆柱,如擎天之臂,撑起了这片孤寂的穹顶。
“痛……”
不知过了多久,范立的意识才从无边的黑暗中挣扎着浮出水面。
剧痛,是唯一的感受。
他稍稍动了一下念头,便感觉浑身上下的骨骼,都像是被碾成了最细腻的粉末,再被强行拼接在一起,痛彻心扉。
“金德圣主……偷袭……”
“是青秋圣主和长乐公主救了我?”
昏迷前的记忆碎片涌入脑海,范立心中除了对偷袭者的刺骨杀意,更多的,是一种劫后余生的庆幸。
他下意识地低头。
长乐公主就静静地躺在他的臂弯里,少了几分平日的狡黠与锋芒,绝美的睡颜上,一抹刺目的血痕自嘴角蜿蜒而下,平添了几分破碎的凄美,令人心生怜惜。
“是为了救我么……”
范立无法确定,是金德圣主那一击的范围太大,无意中波及了她,还是这位汉国公主,在最危险的关头,用自己的身体为他挡下了致命的余波。
“无论如何,欠你一次。”
范立在心中默念,目光却警惕地扫向四周。
一道干瘪枯瘦的身影,正在大殿中如孤魂野鬼般游荡。
是那具名为赵高的干尸!
他手持那柄始皇佩剑,漫无目的地踱步,偶尔经过青色光晕时,还会麻木地挥剑劈砍。
但那柄神威莫测的始皇佩-剑在他手中,却像是凡铁一般,丝毫神异也无,自然也无法撼动青秋圣主布下的这层守护光幕。
“暂时安全,但终究是坐以待毙……”
范立一边思索着脱身之策,一边感受着体内伤势的变化。
青秋圣主留下的这团青光蕴含着磅礴的生命力,正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修复着他的伤体。
约莫半个时辰后,他已经能勉强握紧右拳。
“伤势能愈,可怎么出去?”
范立心中苦笑。
别说那深不可测的干尸赵高,光是殿外那十二尊金人,就足以将他碾成肉泥。
长乐公主的伤势,显然比他想象的要重得多。
又过了大半日,范立的骨骼经络已基本重塑,恢复了行动力,而长乐公主却依旧双眸紧闭,那张曾令天下男子心折的俏脸上,依旧不见半分血色,苍白得吓人。
“呜……陛下……奴婢知错了……奴婢知错了啊……”
那游荡的干尸赵高,竟毫无征兆地跪倒在空无一人的龙椅前,用额头疯狂地叩击着冰冷的白玉阶,发出沉闷的声响。
它流不出眼泪,但那尖锐干涩的哭嚎声,却充满了无尽的悔恨与痛苦。
范立眉头微蹙。
让这么一个大乘境的活尸来看守皇陵,本身就是一种惩罚吗?
他目光一瞥,发现在大殿的四角,那十二尊金人如同最忠诚的禁卫,纹丝不动地矗立着,散发着冰冷的杀机。
“嗯……”
被长乐公主压了大半日,范立的身体早已麻木。
他刚想稍稍活动一下筋骨,怀中忽然有什么东西硌了一下。
是那枚建国玉玺!
一个大胆至极的念头,在他脑海中轰然炸响!
青秋圣主是何等人物?她布下的禁制,连同为圣主的金德都无法攻破,自己想从外部打破,无异于痴人说梦。
但……由内而外呢?
这枚系统出品的建国玉玺,来历神秘,连赵高和十二金人都会对其下跪,它会不会是破局的关键?
赌一把!
范立心一横,忍着剧痛,艰难地从怀中掏出那枚冰凉的玉玺。
他没有将其丢出,而是用尽全力,将玉玺的底部,轻轻地按在了青色光幕的内壁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