崖壁之上,血色如泼墨,蜿蜒而下,触目惊心。
风声呜咽,似在为亡魂悲鸣。
吕布与那尊箭道大能早已不见踪影,只留下一片被恐怖力量撕裂的大地,和那杆死死钉着颜元身躯的方天画戟。
范立沉默地伫立着,面无表情,唯有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映着崖壁上刺目的红。
他抬手,伸向那杆凶兵的戟杆。
指尖尚未触及,一股沛然莫御的煌煌大力轰然反震!
那力量灼热而刚正,仿佛凝聚了儒家大贤毕生的信念与风骨,抗拒着一切“奸邪”的触碰。
戟身之上,一层肉眼可见的白色光晕流转,正是颜元以生命最后时刻迸发出的浩然正气。
“你是在用这种方式,告诉我凶手是谁么……”
范立低语,声音听不出喜怒。
“主人。”
黑龙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带着一丝小心翼翼,生怕惊扰了这份死寂。
范立微微颔首。
黑龙会意,龙口微张,一缕精纯至极的黑煞魔气喷吐而出,如灵蛇般缠绕上画戟。
滋滋——
浩然正气与黑煞魔气碰撞,白光与黑气疯狂消融,发出令人牙酸的声响。
片刻之后,最后一丝白光散尽。
范立再度伸手,这一次,再无阻碍。
他单手握住冰冷的戟杆,轻轻一拔,便将这绝世凶兵从岩壁中抽出。
另一只手,则稳稳地托住了颜元那逐渐冰冷的身体。
殷红的血,瞬间浸透了他身上那价值连城的晋公袍服,他却浑然不觉。
他本可将颜元的遗体置于龙背。
但他没有。
他就这样抱着他,一步一步,走得极稳,仿佛抱着的不是一具尸体,而是一件必须亲手守护的稀世珍宝。
“主人,分身那边……”黑龙忍不住提醒,“我们耽搁太久了。”
“不必。”
范立脚步未停,声音平淡得可怕。
“先送颜元,回家。”
黑龙心头一震,默默地跟在他身后,一个念头在脑海中变得无比清晰。
若有朝一日,我战死沙场,主人他……也绝不会将我弃尸荒野。
……
大楚国都,金銮殿。
丝竹悦耳,舞乐升平。
新帝项冲正大开筵席,与满朝文武推杯换盏,好不快活。
他早已认清了现实,既然争不过范立,不如就安安心心当个享乐的皇帝。
除了不能碰国事,这日子可比当初在烈火宗苦修时舒坦太多了。
他发现,只要不谈政务,大楚的这些官员们一个个都和蔼可亲,甚至不吝赞美之词。
什么“陛下亲贤臣,远小人,乃圣君之相”,什么“陛下体恤臣工,与民同乐,实乃万民之福”。
虽然听着有些别扭,但项冲很受用。
“报——!”
一声长喝如惊雷炸响,一名身着飞鱼服的锦衣卫,竟未得通传,径直闯入殿中。
乐声戛然而止。
舞女惊慌失措地退下。
项冲脸上的醉意瞬间褪去,刚要发作,却看清了来人的身份。
锦衣卫副指挥使,范立的铁杆心腹。
“咳咳,”项冲清了清嗓子,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何事如此惊慌?”
他可以不在乎百官,不在乎万民,唯独不敢得罪范立的人。
那副指挥使看都未看他一眼,径直走到大殿中央,单膝跪地,声若洪钟。
“晋公钧令!”
话音落下,原本还安坐饮宴的满朝文武,无论品阶高低,竟在同一时间“唰”地起身,齐齐躬身垂首,肃然静听。
仿佛那三个字,比皇帝的圣旨还要神圣。
项冲坐在龙椅上,只觉得一股无名的邪火直冲天灵盖,却又被一股刺骨的寒意死死压住。
他能做什么?
范立的权势,早已到了这般地步!
只听那副指挥使朗声宣道:“本公范立,于云梦泽外遇袭。先有大乘箭修改道偷袭,后遭大明万厉太子率军围杀……”
“什么?!”
“晋公遇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