尊圣主姚光飘然离去,灵堂内却死寂得可怕。
她留下的那句“征伐大明”,如同一座无形的大山,压在所有人的心头。
五国联军,征伐大明?
这是何等疯狂,何等气魄!
满堂公卿,噤若寒蝉。
剑圣主韩月望着师姐离去的方向,清冷的眸子里,钦佩之意更浓。
世人总说女子不如男,可笑至极。
在她心中,师姐姚光,早已超越了世间所有男子。
姚光走了,韩月却留了下来。
她闭关日久,对外界之事不甚了了,此刻再见范立,心中思绪万千。
只是这灵堂肃穆,人多眼杂,并非叙旧之地。
她按捺住心绪,静立一旁,目光却不由自主地投向那个男人。
“出关便来见他,他……应该会高兴吧?”
韩月刚在范立左侧站定,便敏锐地察觉到,一道充满敌意与审视的目光,从范立的右侧射来。
是吕凤超。
大楚皇贵妃。
她为何对自己有如此深的敌意?
韩月黛眉微蹙,心中掠过一丝不解与不快。
“晋公,此间事了,老奴……老奴便回宫向陛下复命了。”
总管太监陈监的声音打破了沉寂,他躬着身子,姿态谦卑到了尘埃里。
曾几何时,他也是这彭城宫禁之内说一不二的大高手。
可现在,他甚至不敢在范立面前大声喘气。
“不急。”
范立声音很淡,仿佛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本公,有句话要你带给陛下。”
陈监后心一凉,额角瞬间渗出细密的冷汗。
这语气!
这姿态!
没有半分人臣之礼,倒像是主上在对奴仆下令!
他惊恐地环视四周,却见满朝文武,五品以上的公卿,竟无一人露出异色。
就连那魏、汉、吴三国使节,也一副理所当然的神情。
“晋……晋公请吩咐,老奴洗耳恭听。”
陈监的腰弯得更低了,他感觉自己像一只被巨龙盯上的蝼蚁,随时可能被碾成齑粉。
“颜元先生,才高八斗,却屈居微末,朝堂不闻其名,此乃陛下识人不明之过。”
“先生为国捐躯,陛下圣旨却无一字哀悼,敷衍了事,寒了天下士子之心,此乃陛下凉薄寡恩之过。”
范立每说一句,陈监的脸色便白一分。
他这是在做什么?
当着满朝文武,当着天下诸国使节的面,如训斥竖子一般,历数君王之过!
“故,本公提议……”
范立的声音顿了顿,幽深的目光扫过陈监那张毫无血色的脸。
“着陛下,即刻下罪己诏,昭告天下!”
轰!
满堂抽气声此起彼伏。
人臣,逼君王下罪己诏?
亘古未有!
“罪……罪己诏?”
陈监的声音都在发颤,几乎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
“晋公,您……您没说笑吧?”
他下意识地将求助的目光投向一旁的剑圣主韩月。
您可是陛下的义母,总不能看着范立如此欺辱陛下吧?
然而,韩月依旧是一副清冷出尘的模样,只是那偶尔瞥向范立的眸光里,藏着一丝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异彩。
陈监的心,彻底沉入了谷底。
他一个阉人,不懂什么男女之情,但他看得懂,剑圣主这模样,分明是不会插手了!
“晋公,罪己诏事关国体,万万不可……”
他鼓起最后的勇气,试图挣扎。
范立却懒得与他多言,只是轻轻一挥手。
“这是国事,你一个内监,没资格置喙。”
“把话带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