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戴眼镜的男大学生,整个一饿死鬼投胎。
一碗粉,连汤带水,三两口就扒拉的干干净净。
他把碗底最后一点汤都喝光,才咂着嘴抬起头,满脸通红额头上全是汗。
“老板!再......再来一碗!!!”
他这一嗓子,好比滚油里泼了瓢凉水。
“轰”的一声,整个自行车棚前面,彻底炸了。
原本还在观望的学生跟居民,看着他那副恨不得把碗都给吞了的馋样,再闻着空气里那股子越来越霸道的酸辣香味,谁还顶得住?
“给我来一碗!闻着就香!”
“我也要!我也要!多少钱一碗?”
“小同志,你这粉看着咋这么筋道?”
不到五分钟,那用几块木板临时搭的摊子前面,就里三层外三层的围满了人。
陈念掌勺调味,她爹陈建国煮粉捞粉,刘姐收钱找钱。
三个人,跟早就排练过无数遍似的,配合的天衣无缝。
陈建国一改在村里的窝囊样,虽然话不多,但手里那把长筷子使得虎虎生风,一团团透亮的粉条在他手里跟活过来一样,不多不少,每一碗的分量都拿捏的死死的。
刘姐更是让陈念刮目相看。
她算账收钱,手脚麻利的很,脸上虽然没什么笑模样,但那双眼睛却精明的很,谁也别想在她眼皮子底下浑水摸鱼占便宜。
“五毛钱一碗!粮票收一斤全国粮票!”
“哎,那位同志,您给的是一块钱,找您五毛,您拿好!”
“排队!都排好队!一个个来!!!”
刘姐的声音清脆,带着一股子不容置疑的利落劲儿。
这股劲,是在县供销社后院刷麻袋被人呼来喝去时,磨出来的。也是在省城展销会,跟着陈念见过大世面后,找回来的。
自行车棚里,热气腾腾。
自行车棚外,排队的人越来越多,那队伍,直接从后门甩到了学校的大马路上。
香味,更是飘了大半个校园。
陈记粉铺这个名字,就在这短短一个中午的时间里,像长了翅膀一样,传遍了附近的几所大学。
到了下午收摊的时候,三个人都累瘫了。
陈建国靠在灶台边,一个劲儿的捶着后腰,脸上却挂着一种他这辈子都少有的发自内心的笑。
“念念,爹......爹这辈子,就没见过这么多钱。”
他指着刘姐脚边那个装满了毛票跟粮票的旧饼干桶,声音都在发抖。
“这才......这才半天功夫啊。”
刘姐也在一旁,拿着个小本子,一笔一画,紧张又兴奋的对账。
“姐,今天......今天一共卖出去三百二十七碗。”
她抬起头,看着陈念,那双死水般的眼睛里,第一次,有了亮光。
“刨去成本,咱们净挣......净挣八十多块!”
一天,八十多块!
这个数字,让陈建国差点一屁股坐到地上去。
他在下河村当牛做马一整年,分红也才几十块。
陈念看着他们俩这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笑了。
然而,这世上,从来都是有人欢喜有人愁。
陈记粉铺的生意有多红火,街对面那家王记饺子馆的生意,就有多惨淡。
老板王老疤,是个满脸横肉的壮汉,脖子上戴着根小指粗的金链子,是这片儿有名的地头蛇。
他靠着跟街道办那点不清不楚的关系,在这大学后街开了五六年的饺子馆,半垄断着附近学生的生意,日子过的舒坦的很。
可今天,他那店里,从中午到下午,拢共就没进来几桌客人。
他站在门口,看着自家冷清的店面,再看看对面那个破自行车棚前排着的长队,闻着那股子让他心里直冒酸水的香味,一张脸黑的跟锅底似的。
“妈的,哪儿来的野鸡,也敢在老子的地盘上画圈!”
他朝着地上啐了一口浓痰,眼里闪过一丝狠劲儿。
到了晚上收摊的时候。
陈念三人刚把锅碗瓢盆收拾干净,准备回家。
王老疤就带着他店里那两个同样人高马大的伙计,晃晃悠悠的走了过来。
三个人,往那小小的自行车棚门口一站,跟三堵墙一样,把所有的光都给挡住了。
王老疤嘴里叼着根烟,皮笑肉不笑的看着陈念。
“小老板,生意不错啊。”
他的声音,又油又横。
陈建国一看这架势,心里咯噔一下,赶紧把陈念和刘姐护在了身后。
“几位大哥,有......有事吗?”
他声音发颤,但腰杆却挺的笔直。
王老疤压根没理他,一双小眼睛,在陈念那张干净秀气的小脸上,来回的打量,眼神跟刀子似的。
“小丫头,挺有本事啊。”
“不过,在这条街上做生意,光有本事,可不够。”
他伸出三根萝卜似的手指,在陈念面前晃了晃。
“懂规矩吗?”
“每个月,这个数。”
“交了保护费,哥哥们保你平平安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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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是不交......”
陈建国看着那四分五裂的小马扎,腿肚子都在打颤。
他下意识的往前又站了一步,把陈念和刘姐护的更严实了。
“你们......你们想干什么!!!”
他色厉内荏的吼道,“这可是首都!天子脚下!你们敢乱来?!”
“天子脚下?”
王老疤跟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嘴里的烟头一明一暗。
“老东西,我告诉你,在这条后街,我王老疤,就是天!”
他身后的两个伙计,也跟着狞笑起来,手里不知何时,已经多了一根擀面杖。
空气一下子就凝固了。
刘姐吓的脸都白了,死死的抓着陈念的衣角,手心全是冷汗。
陈念却平静的出奇。
她从她爹身后走了出来,脸上甚至还带着一丝笑。
“王老板,是吧?”
她的声音又脆又好听。
“您看,我们这小本生意,第一天开张,挣的都是辛苦钱。”
“要不这样,您先消消气。我请您跟两位大哥,吃碗粉,就当是......交个朋友?”
王老疤愣了一下。
他没想到,这个看着瘦瘦弱弱的小丫头,胆子竟然这么大。
面对他的威胁,不哭不闹,竟然还敢请他吃饭?
有点意思。
“行啊。”
王老疤摸了摸自己的光头,一脸的横肉挤在一起,“我倒要尝尝,你这碗粉,到底有多金贵。”
陈念笑了笑,转身,重新点燃了灶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