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然不上套,刘清明有些遗憾。
他一路挖坑,对方一路跳。
就打地鼠一样。
还挺有意思的。
第二天,检查继续。
童鑫把乡里的每一个办公室都走了一遍,甚至连卫生间的手纸都要过问价格。
“刘乡长,你们乡里的开支,確实比其他乡镇高出不少。”童鑫拿著一份匯总表,“这说明什么问题”
“说明我们乡的工作开展得比较主动。”刘清明平静地回答。
“主动”童鑫冷笑,“还是说,有些钱得不该”
刘清明站起身,走到童鑫面前。
“童科长,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童鑫避开他的目光,“我只是觉得,作为乡长,应该更谨慎一些。”
“谨慎”刘清明的声音提高了,“我们修路是为了方便村民出行,办学校是为了孩子们有书读,发展养殖业是为了增加农民收入。这些钱,哪一分不该”
童鑫被他的气势压住,訥訥地说:
“我只是按程序办事。”
“程序”刘清明指著桌上的帐本,“每一笔支出都有凭证,每一个项目都有审批。你告诉我,哪个程序不对”
童鑫没有回答。
第三天下午,检查即將结束。
童鑫收拾著材料,脸色有些难看。
三天来,他们把云岭乡翻了个底朝天,居然愣是没找到什么硬伤。
所有的人都感觉不可思议,这不科学啊。
就算没有贪污,挪用、浪费也是很普遍的现象。
600万啊,对於一个全靠財政拨款的贫困乡。
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他不伸手,別人呢
这个刘乡长,清白如斯乎
“再核对一遍,所有的细节都不要遗漏。”
童鑫有些气急败坏地说,他是带著任务下来的。
出发前信心十足,想著到时候可以好好看看对方的表情。
可如今这个结果,烂表情的怕不是自己
回去,要如何向张局交待
小组成员们也是鬱鬱寡欢,他们都是財务老手。
对方竟然连个记帐不规范都没有。
这简直是奇蹟。
事出反常即有妖。
对方显然早有防备。
眾人加班加点又检查了一遍,相互看了看。
都是一脸无奈。
“刘乡长。”童鑫站起身,“这次检查就到这里吧。”
“有什么结论吗”刘清明问。
童鑫停顿了一下。
“帐目上没什么大问题。但是有些事,希望你多加考虑。”
刘清明看著他。
“考虑什么”
“你心里清楚。”童鑫拎起公文包,“在官场上,要和光同尘。”
“哦”刘清明笑了,“受教了,但我是党员,不是封建士大夫,你崇尚这一套,莫非嚮往东林党,而不是我党”
童鑫脸色一变。
“刘清明,你別太狂。你以为有人撑腰,就可以为所欲为”
“我为所欲为”刘清明的笑容消失了,“我只是想让村民过上好日子,让孩子们有学上,这就叫为所欲为”
“少跟我讲这些大道理!”童鑫彻底撕破了脸,“你心里打的什么主意,我们都清楚。”
刘清明走近他,两人面对面站著。
“童科长,我很想知道,你代表谁在跟我说话”
“我……”童鑫被他的眼神震慑住了。
“是市財政局还是其他什么人”刘清明的声音很平静,但每个字都像刀子一样,“你算老几”
“你......”
刘清明冷笑:“知道我有背景,你还敢来,给人当刀子,蠢货!”
童鑫的脸涨得通红。
“你……你等著!”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走了。
於锦绣走到刘清明身边。
“乡长,这样会不会有后果”
刘清明看著检查组的车子远去。
“后果”他转过头,“於锦绣,人敬我我敬人,人辱我杀人。”
於锦绣呆住了。
好有气概。
晚上,刘清明的手机响了。
“刘乡长,设备审批的事出问题了。”电话里是林雪的声音,带著焦急,“人工授精的进口设备,被卡在审批环节了。”
“什么理由”
“说是资料不全。但我明明按要求提交了所有材料。”
刘清明握紧了手机。
“知道了,这事我来想办法。”
掛了电话,刘清明站在窗前,看著外面漆黑的夜空。
他知道,自己要对抗的,不是某一个人。
而是一个高度官僚化的体制!
头一次,他心里这么没把握。
系统呢
还不给我系统
贼老天!
“哗”
回应他的是一道雪亮的闪电!
大雨倾盆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