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挺好的挺好的。”陆老爷子接连重复了两遍,语气很是感慨。
过了会,他语重心长道:“过几天就是我的生日了,你帮我邀请一下她,就说我这老头子,有点想她了。”
对许知南,他是真喜欢。
手指摩挲着烟,陆郯之答应下来:“好,我知道了。”
他抬头,那几只白鸟早已不见踪影,于是又偏着头,点燃了手里那支烟。
办公室门这个时候被推开,他的眉皱了皱,回身去看门的方向,眼里有暴风雨前的宁静。
进来的人是郗溟洲。
他的办公室,敢不敲门就进,除了上面的老爷子,也就只有他做得出来了。
陆郯之吐出一个烟圈,在烟雾里眯起眼睛来,冷声开口:“郗总,第二次了。”
是警告的意味。
郗溟洲先是愣了一下,随即把一份纸张按在办公桌上,脸上没有笑意,满是严肃,意味深长地开口。
“你先来看看这个,再决定要不要换个语气和我说话。”
陆郯之带着狐疑的目光走过去,低头,还夹着烟的那支手便拿起桌上那张纸,他缓缓抬起来。
在目光落到标题的时候,瞳孔就骤缩了两下。
亲子鉴定报告。
那只手开始发抖,但他还是看清楚了鉴定结果。
“支持存在亲权关系。”
这几个字让他的血液开始沸腾,但声音尚算沉稳,“这是,谁和谁的亲子鉴定。”
“上面不是写的有吗?”郗溟洲捞起桌上陆郯之的烟盒,低头抽出一支烟的同时漫不经心地回道。
“我问你,我和谁的?”他的的音量陡然提高几分,捏着那张纸凑近一步。
郗溟洲正视他,一字一顿:“你和安安的,许知南带回来的那个孩子是你的。”
沉默半晌,陆郯之哑着嗓子问道:“你怎么会想去做这个鉴定,哪里来的标本?”
男人的手抖得不成样子,烟灰掉落在他白色衬衫上,但他浑然不觉,思绪意外的清醒而有条理。
郗溟洲忍不住白他一眼,“我先回答你的第二个问题,你儿子在医院去厕所时,我和他打了个招呼,扯的头发,至于你的,我怕结果不是你会失望,就去你家找的。”
说完,他点燃了自己手中的烟,吸一口把烟吐在陆郯之眼前,盯着他慢慢反问道:“郯之,我看到的那刻,就觉得那孩子跟你像一个模子刻出来一样,你是瞎了还是怎么的?”
陆郯之置若罔闻,低着头喃喃自语一般道:“难怪,难怪我一直觉得和安安很亲切,难怪他第一次见面叫我爸爸,我真傻,居然她那么说我就信了。”
以许知南性子,怎么会婚内出轨?
偏偏他就信了啊!
真蠢!
他低着头,郗溟洲看不清他的神情,却能听出他声音中的懊恼,与后知后觉的恍然大悟。
当局者迷,他有多么希望那是他的孩子,就有多不敢往这方面去想。
“我要去找她。”
喃喃自语的人忽然抬头,拿着那份亲子鉴定就要往外走,带着种果决和坚定。
“你等一下,沈亦然那里你打算怎么处理?”
“我会说清楚的。”他没回头,声音清明沉稳,似乎已有打算。
夕阳西下,幼儿园的小朋友像是五彩斑斓的潮水涌出来。
隔着人群,陆郯之几乎很快就看到了人群中背着黄色书包的安安。
安安也看到了他,他们目光对上,但安安停在原地,没打算过来。
陆郯之便走过去,朝他伸手。
安安犹豫了一下,往四周看了看。
许知南还没来接他,他便把自己的手交出去。
走了几步,到安静一点地方,陆郯之便蹲下身来看着安安,“安安。”认真仔细看他的眉眼,“我是你爸爸,是吗?”
他的声音在细微的颤抖,再没了指点江山的气势。
安安没说话,垂着头。
从小妈妈就教他做人要诚实,不能撒谎。
他主观喜欢爸爸,却客观知道妈妈不希望他和爸爸有交集。
他不能承认,也不能否认,只得沉默。
夕阳在他毛茸茸的头发上闪出橘色的光晕,这动作带着漠然,刺痛了陆郯之。
他心脏处抽痛着,但稳住声音说:“爸爸曾经做错过事,我想让妈妈回到身边,想我们一家三口团圆,你会帮爸爸吗?”
他蹲下来还比安安高出一头,可虔诚的语气里透着卑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