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麟奇哈哈大笑,笑完之后对老道说:“道长误会了,我不下死手,并不是不忍杀人。这三人先前仗着人多势众,欺负戏耍我那小朋友。我看得清清楚楚,自然要帮他出口恶气。姓拓跋的有句话说的好,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我敬佩他这句话,故而只废他半边肩骨。”
“这么说,阁下今日不肯善罢甘休了?”
“道长若是不现身,我大概也就兴致索然了,毕竟除了臭鱼烂虾还是臭鱼烂虾。”钟麟奇咧嘴一笑,“道长既然来了,那之前的就当热身好了。”
紫衣道人默然不语。
余十七赶到钟麟奇身旁,拉了拉他的衣袖:“钟先生,算了吧……这里好歹是百里侯府,我们还是快走吧。”
“这就走了?这些不过是看门狗,你不想找他们背后害你的人算账?”钟麟奇问。
远处的晋洪脸色一白,缓缓往后挪步。
钟麟奇手臂一抬,直刀再次旋转飞出,紫衣道人飞身扑出以拂尘横扫截击,但那飞旋的刀刃忽然诡异地转了一个弯绕过了他的拂尘。
晋洪身子一歪瘫坐在地,发出痛苦的惨叫声,他的双腿自脚踝以下被齐齐截断。
刀飞回钟麟奇手中,他随意地振落刀上的血迹,半笑不笑地望着对面正在忍耐怒意的紫衣道人。
余十七这才看明白,原来先前这刀并不是被那老道用拂尘弹回来的,而是钟麟奇丢出刀的手法本来就会令它旋斩回来。
“钟先生……”余十七忽然有点后怕,回想起那天在有灵客栈,自己和王忠圣二人不知天高地厚对钟麟奇动手,那会儿钟麟奇要是有半分动真格的意思恐怕他和王忠圣早已非死即残。
钟麟奇看了他一眼:“我是认真问你的,你想不想找他们背后的人算账?”
背后的人?是说百里承吗……余十七下意识地朝百里璇看去,发现她正在用哀求的目光望着自己,抿着嘴微微摇头。
是了,对百里璇来说,百里承再怎么样都是她爹,虽然她讨厌被百里承握在手中摆布的感觉,虽然她也恨百里承拆散她和解良哲,但她终究是不可能愿意看着百里承死的。
“不要有顾虑,就说你自己的想法。”钟麟奇这一刻的声音听起来很温和,“也别担心会给我添麻烦,我啊,可能比你现在心里想象的还要厉害很多。”
“有多厉害?厉害到可以随便杀人不在乎后果吗?云中剑也制裁不了你,荒芜也拿你没办法?钟先生对此很骄傲,并且希望被这样的你所保护着的我也感到骄傲?”余十七摇了摇头,接着对他跪了下去,用力地磕头:“谢谢你来救我,我欠你救命之恩。”
钟麟奇一开始便被他的话弄得愣了一下,压根没想到他会这么问,尴尬地挠了挠头:“也不是这么说……”
话说一半,钟麟奇看到余十七忽然对自己下跪磕头道谢,眼中又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行了行了,我知道了。”他一脸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那就这样吧。”
余十七从地上站起来,转身对后面的狄勇道:“请把解良哲放了,我带他走。”
见狄勇还在犹豫,那位紫衣道人立刻以眼神催促,他现在只想尽快把钟麟奇这尊瘟神送走。比起百里侯府的安危,解良哲烂命一条算得了什么。
片刻之后,鼻青脸肿的解良哲一瘸一拐被带到了此地。
百里璇捂着嘴失声啜泣,心疼地望着遍体鳞伤的心上人,但解良哲望向她的眼神却没什么波动。
“那边的小姐也跟着来吧。”钟麟奇忽然出声招呼道。
“阁下这是什么意思?”紫衣道人不满地问道。
“百里侯府在靖容一手遮天,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嘛。”钟麟奇笑了笑,理所当然地说道,“离开之前,总得带个护身符才安心。”
“你能保证离开靖容之后会放了小姐?”
“放自然会放,但脚长在她自己身上,回不回来是她的事。”钟麟奇说着对百里璇伸出手:“请吧,百里小姐。”
余十七也过去搀扶解良哲:“解兄,跟我们走吧。”
“兄弟……你怪我吗?”解良哲把手搭在余十七的肩膀上,有气无力地问道。
是在说之前他丢下自己逃跑的事吗?余十七不以为意地笑了笑,摇头:“不怪,结果还不是……”
话说到一半,余十七忽然露出了痛苦的神色,双腿一软跪在了地上,捂着腰侧被刺伤的口子疼得说不出话来。
解良哲将还在滴血的短刀抵在他颈边:“那你下去也别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