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猊回眸淡淡一笑:“少主要庇护一个刺探情报的卧底么?”
余十七用拔剑的举动来回答了他的问题。
在后头候命的幽部首领见到这一幕一时有些不知所措,少主和右渡领起了冲突,让他们这些直属精锐该如何自处?干站着也不是,帮哪一方也不是。
“少主拔无刃剑而不用瀚宇星芒,莫非是瞧不起属下的身手?”金猊挑了挑眉毛,“如果我现在就动手杀了这人,你用无锋之剑能阻止吗?”
“我不想浪费时间,你知道我急着要去洛汉。有条件要提,就请开门见山!”
“少主这么说,倒显得是属下在威胁你。”金猊啧啧咂嘴,手中的铁扇始终不离顾铭舟颈边要害:“若是我说我的目的就是在你眼前杀了这人,以断了少主回云中剑的念想,如何?”
“你杀了他,跟我回云中剑有何关系?”
“人是我杀的,可若是传出去是少主与我一路从靖容赶来,一到渝陵便处决了顾铭舟,外人会有何感想呢?”
余十七没有被他轻易激怒,冷静地反问道:“那你何不动手?在这做戏给我看吗?”
金猊一脸无赖地笑着:“不是少主让我住手了吗?”
两人僵持着互相凝视了一阵,最终金猊主动将铁扇收回,让到一旁对余十七做了一个请的手势:“那这个人就交给少主处置了。”
余十七上前替顾铭舟解开身上捆着的绳索,大致检查了一下他身上的伤势,确认无性命之虞后又问道:“身体可有不适之处?”
顾铭舟摇了摇头,一面舒缓活动着被捆久了的手腕脚踝,一面谨慎地向余十七打听道:“剑圣柳意珂还活着吗?”
“前辈人在西荒,已经与白大宗主见过面,只是暂时还不便回来。”
“那你是……”
“云中剑一百十一期,虞言志。”
顾铭舟眼中闪过喜色,旋即又疑道:“那忘川为何称你为少主?”
余十七没有打算隐瞒:“终陵弃是我父亲,藤以宁是我母亲,但我自幼被同风门掌门与掌门夫人收养,故而随虞掌门姓。”
他说着取出了自己随身携带的云中剑特遣印符和同风门九节铜柱信物,向顾铭舟证明了自己的身份:“这是之前帝都骚乱时,韦宗主授予我特遣印符。”
顾铭舟见到两样信物,终于彻底相信了余十七的身份,但语气又透露出担忧来:“你与荒芜宗、同风门乃至忘川都有联系,身份如此特殊,本当避嫌才是……如今与刺客们走的如此近,日后恐怕会在宗主会落人口实。”
余十七的想法却和顾铭舟不同,认真地回答道:“正是因为我与三方皆有联系,才更容易周转斡旋。至于宗主会那边怎么想,现在不去考虑。”
“少主不必忧虑,据我所知,接替韦宗主执掌风部的正是同风门的虞夫人。宗主会半数成员都与少主沾亲带故,剩下的人没那么容易发难。”金猊笑道。
余十七回头瞥了他一眼,说道:“聂归疆已死,追随他的精锐多数也都在帝都一同殉身了,把这里的人都放了吧。”
“少主在帝都龙柱顶上一战,可是与聂归疆一党结了大仇的。顾铭舟是荒芜宗的人也就罢了,难道余下的人也要放吗?”金猊脸上收起了玩笑的神色,以此向余十七表明自己斩草除根的决心是真的。
龙柱之上,他得西陵玥之助,驱使御灵术全灭了聂归疆身边的精锐,并将聂归疆逼至坠塔身亡,这些事既然金猊能知晓,忘川的其余渡司要查到也不难。金猊或许是在担心,若是不能以雷霆手段镇压威慑聂归疆的余党,可能会有其他潜伏的残党蠢蠢欲动来寻仇吧。
“无妨,都放了吧。”余十七心中决意已定,自己与忘川的联系既然没法斩断,那就顺势尽力阻止更多的杀戮吧。
他想,终陵弃当年能够舍弃锦衣卫指挥使和那支追随他身经百战的忘川精锐,何尝不是怀着为江湖止干戈的仁心下决定的呢?虽然终陵弃最终为了与皇帝牧芝仁的友谊又令忘川再度崛起,以至于酿成聂归疆之祸,但局面好歹还在可控之内。
由刺客们的恩怨情仇引起的江湖纷扰,就在自己这一代手中彻底终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