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我替你挡一阵。”虞子恪对身后的余十七说道,“去做你想做的事吧。”
柳意扬和柳意止见眼前二人容貌如此相似,几乎以为他们是同胞兄弟,一时间都没想明白怎么同风门突然出了这么两个武艺过人的弟子。
余十七此时也没心思同虞子恪客气,见他一人一剑拦在台阶前颇有一夫当关的气概,转身便直冲牧庆玄寝宫。
剑气摧破紧闭的宫门,余十七于碎屑飞舞之中踏入,面前早有二十名羽林甲士层层守卫。
牧庆玄坐在卧榻前,一旁容貌秀丽的妃子正在为他梳头。
梳子忽然“啪嗒”一声落在地上,御榻前列阵的羽林禁军甲士中有人因此紧张分神,一支上弦的羽箭脱控射出,从余十七身旁飞过扎在门侧。
失手丢落木梳的妃子仓皇地跪在牧庆玄面前,而牧庆玄却弯腰俯身拾起了那把梳子重新交到她手中:“他是来杀朕的,你紧张什么?”
妃子的手仍是不住颤抖,虽然没有再丢下木梳,但显然已经没法好好为皇帝梳头了。
“下去吧。”牧庆玄摆了摆手。
妃子如蒙大赦,飞快地退走,避着余十七贴着墙逃出了寝殿。
“你闯到第二道守卫那里朕就知道了,禁军劝朕移驾暂避锋芒,但朕决定留在这里等你来。”牧庆玄隔着禁军对余十七说道,“因为朕想看看究竟是什么样的人要来行刺。”
“现在你看到了。”余十七说,“不妨把你的保镖忠犬都叫出来,否则区区二十个羽林禁军未免有些无趣。”
“没有伏兵了,这二十个羽林就是朕最后的屏障。”牧庆玄坦然说道,“你能闯到这里,说明御武司的安排没有挡住你,那么除非柳意珂再世,否则谁也救不了这局。”
“柳意珂还活着,我今晚能闯到这里,有她不吝赐教的功劳。”余十七回答道。
“你是为荒芜宗而来?”
“也算。”
“那何不动手?”
“我为复仇而来,所谓复仇,最快意的莫过于让仇人在苦痛与恐惧的折磨中死去。杀郑礼辰的时候我做到了,他死的很凄惨。但现在就这样杀了你显然不能达到我的目的。”
牧庆玄淡淡一笑:“所以你在找令朕畏惧的东西?你要怎么去威胁一个不怕死的人。”
“不怕死的人很多,被你杀掉的那些北伐军旧部、云中剑,他们很多人都不怕死,但每个人总有怕的东西。你处心积虑从武皇帝手中取得了皇位,我以为你在乎的是权力、地位,但现在看来并不一定。叛军已经打到了雍水关,过不了几天就会打到帝都,可我在帝都没有感觉到一丝悲观。”余十七说,“无论朝廷还是百姓,所有人都相信你会赢,你自己也觉得是不是?”
牧庆玄反问道:“朕凭什么会输?帝都坚城,坐拥天南天北两营精锐,这两营将士家小皆在帝都城内,到时候人人皆当死战。叛军一路过来看似节节胜利,但可曾和真正的宸粼强兵交过手?攻城略地,打的不过是地方刺史太守县令们手下的弱旅守卒罢了。雍水关区区几千人便将号称三十万之众的叛军阻拦如此之久,你觉得朕会把这群乌合之众放在眼里?雍水关之后,帝都城下的广袤平原,便是这些不臣逆贼的坟场!”
“那如果你现在死了呢?”
“纵使你能杀了朕,能杀尽朝廷上下力主守城御敌之人吗?”
“不能。”
“那么朕的死活并不影响这场国运之争的结局。朕有四个儿子,虽然还未来得及立太子,但待朕殡天之后陈相自会择优而立,朕相信他的眼光。”牧庆玄说道,“现在你的复仇可以开始了,也可以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