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蕴嬛看了一眼自己手背上覆着的手,笑了,“不怕。”
值得庆幸的是她还能在这宫殿内寻到自己的一盏明灯,一丝温暖。
马车咕噜咕噜地响动了好一会,终于在一道朱门前停住了,顾胤衡还不让她先下去,让她在马车内稍微等候了那么一会。
“蕴嬛,下来吧。”
她应声跪着爬出了马车内,看到顾胤衡推过来一辆轮椅,紧接着他还是不要马车扶她,固执地张开双手要自己来。
薛蕴嬛觉得好笑,但还是纵容太子,把自己的双手伸出去握住了太子的,嘟囔道:“你可真像段晏,别人就不行,你自己就可以?”
话一出口,她似乎觉得不妥,不该在太子面前提及段晏的事情。
早在先前来将军府时,太子似是对段晏存在一些不满,她这么随口提了一嘴,会不会被太子误会些什么。
她抬眼,心下有些忐忑,怕自己看到太子不快的表情。
可事实上她什么都不能看见,太子戴着面具,她只能看到面具外的一双眼睛,那双眼睛现在还算平静。
“怎么不说了?”顾胤衡俯低身子逗她,笑道。
薛蕴嬛恼怒的瞪了一眼太子,道:“你先前是故意的?”
“当然是。”顾胤衡朗声笑了几下,他像是在无形地许诺着些什么,“我永远都不会生你的气。”
薛蕴嬛微微垂下眸子,没有应声,这话听得一时,谁都知帝王无情,谁能保证这一句话就是一生一世呢。
她不答,顾胤衡也不闹。
他挥退了身边跟随的侍从,独自推着薛蕴嬛通过面前的厚重的大门,大门内又是另外一片天地,似乎是永远是外界隔开的。
那种被隔开最的强烈感是从花灯节那日起感觉到的,好似外界的所有烟火气都与皇宫沾不上边,花灯节通火通明的那一晚上,皇宫到了宫禁的时间早早地关了门,熄灭了宫殿内的所有灯火,只有零星的几点亮光,打更人的呼喊声回**在宫殿内。
不知那时的顾胤衡,是否与她有一样的感觉。
她被推着,来到了皇上的寝宫外,见来人是顾胤衡,守在门口伺候皇上的大太监连忙进去禀报。
这一切就像是早早地安排好的,被推就去见到坐在树下独酌的皇上,皇上脸上半点不见惊讶,带着早有所料的了然。
“臣女——”
“不必了,坐着吧。”皇上摆了摆手,示意她不必多礼。
薛蕴嬛同时也被另外一双手按坐在了轮椅上,是顾胤衡。
树下独酌她不知是该说皇上好兴致,还是说他太过孤独了,他一个人在树下,树上的花早已飘零寥落,剩下光秃秃的枝干,衬得那一个人的身影愈发的孤独寂寥。圆桌上却不是如此,圆桌上位于皇上的对面,放着另外一个小巧的酒杯,那酒杯通身碧绿,像是用上好的玉雕琢而成,上面用笔墨点缀着山河的画像,当是皇上用来款待贵客所用,那杯中的酒液融入了几片飘雪,看着是许久没有被人动过了。
难道客人还未来到?她可不会天真到以为那杯酒是留在她或是顾胤衡的。
皇上轻巧了几下石桌,又瞥了一眼她的腿,“此去辛苦你了,一切的事情我都听衡儿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