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蕴嬛张了张嘴，忽地想起了什么，“兰儿呢？她、她还好吗？”

似是想起了慧琴那生死不明的模样，想来那侍女也是凶多吉少，十七摇摇头，缓声道：“兰儿与那慧琴姑娘都安好，只是她们此次怕是不会再跟随回到帝都去，会留守在国界的镇子上。”

“为什么？”薛蕴嬛一怔。

十七简直称得上是对答如流，几乎没有任何迟疑地编排出了一套合情合理的说法道：“那边儿出了事，官府需要重新兴建，我相信殿下会再重新派新的官员前去，在此之前便将一些人手都留在那了。”

段晏去派遣。

这不对，派遣地方官员这种事情也应该是皇上的责任才是，怎么可能说是段晏。虽然十七的说法不对，薛蕴嬛也没有刻意地去纠正，将信将疑地看了一眼十七，想来自己在十七的手上根本是逃不掉的，索性也放弃了逃跑的想法。

便由着十七将自己一路‘押送’回帝都，她原以为自己回去帝都是直接被送回将军府内，不曾想是直接被马车送进了宫内。

很多事情都与薛蕴嬛设想的不一样，她原以为自己会在宫中碰见一些熟面孔，譬如说是李沁遥之类的，但皇宫之内并没有任何熟悉的面孔，甚至显得更加的落寞冷清，宫内的人都穿着白色的衣裳，薛蕴嬛猛地察觉到大事不妙。

十七将人领到了御书房前，薛蕴嬛便完全愣住了，那御书房前跪着了一片的朝廷官员，如今天未亮便在御书房外跪着那么多的朝廷命官，这可不是什么好事情。薛蕴嬛本想问十七关于所有事情的来龙去脉，却被十七送到御书房前就直接被大太监给拉进去了。

她在门合上之前，又多看一眼跪在地上黑压压的一片官员，心头有了些许的害怕。

如果这个时候段晏能在她的身边就好了。

她不是个怕事的人，却是一个最怕看见死亡的人，她害怕自己认识的交好的人死亡，那就跟要直接挖去她心头一块肉差不多。

“你来了。”

层层的珠帘的后，薛蕴嬛站在御书房的门后，只能窥探到那珠帘最底下的桌脚，还有那珠帘后有些模糊的影子，她吸了吸鼻子，便嗅到了御书房内浓烈的药味，不像是段晏身上的那股清淡的草药香。

这是一种十分浓烈的苦涩味，薛蕴嬛往前了几步，在珠帘面前跪下，便听到头顶传来几声咳嗽。

“薛家姑娘，你可算回来了，朕等你回来已经等了很久，很久了。”珠帘后的声音透着明显的疲惫，她不敢抬起头去窥探圣颜，又听皇上继续说道，“我快要撑不下去了，想你来能回来了，那衡儿和瑾儿也该回来了。”

她微微一怔，像是没能从皇上所说的话中反应过来。

皇上的话很明确其实说的，他只是单纯地说了两个人的名字，听起来应该是顾胤衡和顾胤谨没有错，就连那不养在身边的顾胤谨都说上了，就是意外的没有从皇上的嘴里听到当初他最疼宠的三皇子顾胤瑜，那可是天下人都曾以为的君主。

如今竟没有从皇上的口中听起，现下的气氛薛蕴嬛能够感受的到，皇上这是要交代后事了，不然怎么可能天才蒙蒙亮的时候便召集了群臣在外跪候，而皇上的声音又如尘的沉重沙哑，透着无力感，御书房前那沉闷的气息便可知一二。

“你是不是在想朕为何没有说起顾胤瑜？”像是能猜到薛蕴嬛的心中所想般，皇上又开口问道。

薛蕴嬛低低应了一声，心道这父子二人在读心术方面都是很像。

皇上嗤笑一声，他哑声道：“薛家姑娘，你进来吧，怎么说你都是朕皇儿的心头肉，朕也不会欺负你，别跪疼了膝盖，叫皇儿到这个时候了还要讨厌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