届时您还可以成立一个‘边市经略司’,专门负责此事,绕开户部那些掣肘。让有能力、有冲劲的年轻官员去做。比如……陈博文大人家的那个小儿子,我听说颇有才干,只是苦无机会。”
齐逾看着她狡黠的笑容,心中一片柔软。
她不仅为他解决了难题,连如何推行,如何用人,都替他想好了。
他俯身,轻轻在她额上印下一吻。
“都听你的。”
他站起身,大步向外走去。
“凌风,传朕旨意,明日早朝,所有在京四品以上官员,一个都不能少!”
看着他雷厉风行的背影,李知安嘴角的笑意更深了。
她靠回软枕,轻轻抚摸着腹部,却又想起了另一件事。
“春夏。”
“奴婢在。”
“把太医院今年的考绩宗卷,给本宫取来。”
春夏很快便捧来了一叠厚厚的宗卷。
这是太医院每年年底呈上来的述职考评,记录了每位太医一年来的功过得失。
往年,这类文书李知安只是大致翻阅,便交由内务府存档。
但今年,她看得格外仔细。
烛光下,她一页页地翻着,眉头时而舒展,时而蹙起。
齐逾推行的新政,她一手促成的惠民医堂和军医培训,在这些宗卷里都有体现。
年轻一辈的太医,如之前跟着她去过边境的几位,在考绩中都明确写着参与了多少次军医培训,或是在惠民医堂义诊了多少个时辰。
他们的字里行间,透着一股兴奋和热忱。
然而,当翻到那些资历深厚的老太医的卷宗时,画风截然不同。
院使张谦,五十有六,在宫中当值近四十年。
他的考绩写得洋洋洒洒,通篇都是为宫中哪位嫔妃调理了身体,为哪位皇亲国戚看过沉疴旧疾,用词典雅,引经据典。
但关于惠民医堂和军医培训,却只有寥寥一句“偶有听闻,未曾涉足”。
另一位资深的御医刘正,更是直接在卷宗中写道:“医者,侍君亲,安内宫,此乃本分。民间草莽之术,军中粗鄙之法,非我辈所当与。”
话语中的傲慢与不屑,跃然纸上。
李知安放下卷宗,神情平静,但熟悉她的春夏却能感觉到,娘娘不高兴了。
这种平静,比任何疾言厉色都更让人心头发紧。
“春夏,你觉得,是给一位养尊处优的贵人锦上添花地调理身体功劳大,还是救活一个在战场上流血的士兵功劳大?”李知安忽然问道。
春夏愣了一下,老实回答:“奴婢觉得,当然是救活士兵的功劳大。那可是一条人命,一个家里的顶梁柱。”
“是啊。”李知安叹了口气,“可在他们看来,却不是这样。”
在她看来,医术的价值,在于救死扶伤,在于它能作用于多少人,挽救多少生命。
但在这些老太医眼中,医术的价值,在于它能服务于多高贵的人,从而彰显他们自身的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