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下,裴穆撩着帘子看着坐在里面的苏和卿,声音温和地安抚她:
“先生说的那些话我都听见了,你不要在意。丞相大人想让我娶高门贵女,只是因为他爱重我,希望我能得到岳丈的助力,但是这些对我来说可有可无。”
“和卿,我只有你。”
说完裴穆对着车里苏和卿笑了笑,放下车帘,看着马车骨慢慢走远,赶紧回到太学里面。
他刚刚耽误了太多时间,得赶紧回去好好温书,确保这次殿试发挥无误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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翰苑内,从裴穆与苏和卿离开,这里就变得一片死寂。
云水趴跪着,整个人都因为这里的低气压而颤抖。
他和朝墨是跟着公子一同长大的,虽然从前公子的贴身侍从是朝墨,但是云水也一直在内间伺候着。
公子从小性子就冷淡,什么事情好像无法过多牵扯他的情绪,所以这是云水第一次见到公子发怒。
这压抑的怒意像是一片阴云,罩着云水不敢抬起头来。
但是沈砚白并没有将怒气转移到他的身上。他沙哑着声音吩咐云水去将香炉中的檀香灭掉。
云水连一句“是”都不敢回复,立马颤颤巍巍地去把掐灭了那香,低头站在旁边。
公子已经不再多说什么,又翻开刚刚合上的文书继续批写,大殿上只剩下翻阅书籍哗啦哗啦的声响。
云水紧绷着身体等了许久,发现公子确实没有继续发怒的迹象,忍不住松了一口气,小心翼翼地蹲下身,想要将地上那两截断笔捡起来扔掉。
捡第一段的时候无事发生,但是捡到沈砚白脚边的那段,沈砚白低沉的声音忽然在响起,惊得云水霎时间不敢动弹。
“她的手是受伤了吧。”
沈砚白的目光并未从手中的书卷上离开,声音也是平静无波的,但是说出的话却让云水觉得有些不可置信。
“你去把伤药送到她府上,拿那瓶最好的金疮药,记得叫她日日敷用,小心留疤。”
云水捏着断笔顿了顿,才低声应了一句,转身去做。
只是到门口的时候,他又被自家公子叫住。
“你等等。别送进她府上,只用放到门房......就说这伤药是裴穆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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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和卿回到了府上,却无丁点睡意。
她此时很想姐姐。如果苏沉香这时候在的话,两人便可以一同躺在床上,谈天说地的聊上一会儿,再大的烦恼也消失了。
但是现在她不在,苏和卿只好写信跟她说说今日发生的事情。
只是当她铺开了信纸,拿起毛笔,却怎么也落不下第一个字。
沈砚白说的话、前世延续到今生的忧虑......今日发生的事情在她脑海中盘旋,绕成一团扯不开的乱线,最后定格在裴穆真挚的眼眸中。
他说:“我只有你。”
苏和卿轻叹一口气,将笔放了下来。
“小姐。”小夏这时候拿着药瓶走过来,“这是刚刚门房来送的,说是裴公子给的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