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泰四年十二月。
北直隶,长津县。
天寒地冻,一队人马冒雪前行,最后面的两个北蛮兵冻得直搓手。
“雪这么大,不在京城里好好地待着,跑到这穷乡僻壤来找人?你说他是不是有毛病?”
年轻的北蛮兵卒忍不住抱怨了一句。
他身边的兵卒用力紧了紧衣襟,拍打了一下肩膀上的雪花儿。
年长的兵卒提醒年轻兵卒:“嘘!小点声,让参军大人知道了可没你好果子吃!”
那年轻兵卒二十出头,一脸的不忿之色。
“切!就是一汉人罢了,他能咋样?还能杀了我不成?刘哥,咱们跟着他东跑西跑,都快大半个月了。”
“姓朴的说要找朱家皇族,他找到了吗?连个人影都没找到,我真受不了了!”
年长的兵卒往前面看了一眼,无奈地叹气。
“你呀,年轻!今时不同往日,汉人咋了?只要是官员咱们就得敬着,懂吗?”
他怼了年轻的兵卒一下子。
“最近闹得沸沸扬扬的礼部尚书尹礼你没听说?抓了十几个北蛮人、回人,里面甚至还有个百夫长呢!”
“结果咋样?多少人求情?还不是说杀就杀了,千万别触霉头!”
“我跟你说,这位朴宝玉朴大人有大本事,听说从前是大乾的流放的犯人,逃去了咱们北蛮。”
“人家也就五六年时间,成了参军,这次要是能找到朱家皇族后裔,又是大功一件!”
一听这话,年轻的兵卒撇了撇嘴,满脸不屑道:“我知道,不就是送小妾、送老婆吗?吃软饭的家伙能混成参军,我呸!”
年长的兵卒赶快捂住了他的嘴:“你小子不要命了?以后这种话不准再说!”
此刻,被年轻兵卒唾弃的朴宝玉正坐在马车里,手中握着暖炉取暖。
在他身边还坐着一个年轻人,年轻人生得清秀,双手手指修长,指间有老茧。
懂行的人一看就知道,这是常年握笔练字的手。
“朴大人,再往前走一段就是白鹤村了,那户人家一定就住在这村子里。”
青年小心翼翼地说着,观察着朴宝玉的反应。
朴宝玉微微眯着眼,派头十足。
“王异,为了救你本官前前后后孝敬了五百多两银子。”
“你跟本官保证过,能打听出已故周王流落在民间的子嗣。”
“这大半个月你领着本官快跑遍北直隶了,要是还没有结果,你该知道后果的。”
青年额头上的冷汗瞬间流淌下来。
他咽了一口唾沫,道:“大人,小人跟着干爹见过世面,当年在丞相府里的时候,一次偶然机会,小人听到王相讲过此事。”
青年姓王名异,原本是丞相府师爷王福的干儿子。
京城破的那一夜,王异跟九公主朱采薇一样,被北蛮军在乱军之中俘虏。
王异运气不错,身上有些银子,给了北蛮兵求得了一个不被宰了的机会。
他朝不保夕偶然一次机会见到了正在搜寻朱家皇族的朴宝玉。
当时,朴宝玉要挑选一批熟悉京城附近的人,给他打探消息。
王异抓住了机会,成了朴宝玉身边的亲信,这才获得自由。
王异讨好地看着朴宝玉。
“朴大人,当年王相说这件事,毕竟过去十年了,十年来那户人家迁徙去了别处是难免的事情。”
“不过,咱们一路追寻过来,终于到了最后一处,我相信周王的私生子,就在这村子里!”
大乾周王,即朱晟、朱欢、朱玉的六叔,生性风流。
在民间留下了不少的风流韵事,据传还留下过私生子。
不过这事儿一直是乡野传闻,无人证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