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昭瞬间双目赤红,如同被激怒的猛兽。林毓于他,早已不是普通的同行伙伴。
他根本来不及等裴九肆的命令,抓起佩剑就要往外冲,“我去救她!”
“贺昭!站住!”裴九肆厉声喝止,但贺昭救人心切,身形毫不停滞,几个起落便消失在夜色中,只留下一句,“殿下,对不住!我不能等!她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闺阁小姐,从未见过这样的场面。”
裴九肆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立刻点齐精锐暗卫,循着贺昭离去的方向疾追。
当他们追踪到一处废弃的别庄时,看到的景象让所有人的心都沉了下去。
别庄内一片狼藉,显然经历过一场恶战。
地上横七竖八躺着几具黑衣人的尸体,还有贺昭带去的两名护卫。
而在内院,林毓脸色惨白如纸,被粗绳捆绑着吊在梁下,左肩处插着一支短弩箭,血色浸透了半边衣衫,人已陷入半昏迷。
而贺昭……他被关在一个巨大的笼子里,浑身浴血,身上多处刀伤。
他靠着笼壁,气息微弱,却仍死死盯着被吊着的林毓,眼中满是噬人的怒火和深深的自责。
云府大管事云禄带着数十名手持强弩劲弓的打手,好整以暇地站在院中。
他皮笑肉不笑地看着破门而入的裴九肆和夕若等人。
“殿下,夕老板,别来无恙啊?”云禄的声音带着刻意的恭敬和浓浓的恶意。
“没想到贺公子如此勇猛,差点就让他把人救走了。可惜啊,双拳难敌四手。哦,还有林姑娘,真是我见犹怜,可惜命不太好。
如果此时她还是云府的小姐,自然就不会平白受这无妄之灾了。”
“放人!”裴九肆声音冷冽,周身杀气弥漫,身后的暗卫刀剑出鞘,气氛瞬间绷紧到极致。
“放人?当然可以。”云禄阴恻恻地笑着,目光像毒蛇一样滑过裴九肆,最终牢牢钉在夕若身上。
“我家主子的意思很明白。一命换一命,哦不,是一命换两命。只要夕若姑娘自愿跟我们走一趟,我保证立刻放了贺公子和林姑娘,并且请最好的大夫给他们治伤。如何?”
他向前一步,语气带着残忍的戏谑和逼迫。
“九殿下,您可要想清楚。是交出夕若姑娘呢?还是眼睁睁看着贺公子和林姑娘,在你面前死去?”
他手一挥,几名弩手立刻将冰冷的箭簇对准了吊着的林毓和笼中的贺昭。
贺昭在笼中嘶吼,“殿下!别管我!别答应他们!阿若不能去!”
林毓也虚弱地抬起头,泪眼朦胧地看向夕若,无声地摇头。
空气仿佛凝固了。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裴九肆身上,等待着他的抉择。
这选择,如同剜心。
裴九肆的拳头捏得咯咯作响,指节惨白,眼中是前所未有的挣扎与痛苦。一边是誓死追随的兄弟和被他牵连的无辜女子,一边是他视若性命、发誓守护的爱人……无论选哪边,都是撕心裂肺。
就在这时,一个平静到近乎冰冷的声音响起,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沉默。
“我去。”
夕若从裴九肆身后一步踏出,站在了最前方。
月光洒在她清丽的脸上,映照出一种近乎神性的决绝与平静。
她看也没看云禄,目光扫过重伤的贺昭,扫过吊着的林毓,最后落在裴九肆那双充满血丝、盛满痛苦与难以置信的眼睛上。